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老魚,聽說閔王臺出好東西了?”他的聲音依然是軟綿綿的,“你沒去看看?”

“閔王臺哪有什麼東西,”我說,“再者說了,這訊息都傳到京裡去了,即便是有好東西,也輪不到咱,院裡的人就都那麼好相與?”

“我給你帶個物件兒去開開眼你再說這話不遲。”他在電話那端奸笑了幾聲,“我現在就買機票,你晚上給小太爺擺好接風酒,等小太爺來吃。聽說你那有家聚美齋,魯菜做得地道。”

“什麼物件兒?”我還沒來得及問完,電話那端便傳來了嘟嘟嘟的掛線聲。閔王臺,呵呵。我無奈地搖搖頭。這幾天倒是聽說了點,有人吵著那邊好像是出了什麼好東西。我不感興趣,也懶得打聽。

從京城飛來我所在的小城,也用不了兩個小時。

太陽還沒有全落下去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個留著撮山羊鬍子、梳了個油光錚亮大背頭的猥瑣男人站在我的店門口,朝我擠眉弄眼地奸笑,他手裡還提了一個很大且破舊的黃帆布包裹。

我拉著臉走到他跟前,斜著眼看著他一身皺皺巴巴的阿瑪尼。這個人有個很大的特點,穿衣服只穿名牌,可是卻從來不把名牌當名牌穿。

他這一身的牌子貨,從頭到腳也有個幾萬塊,可穿在他身上永遠是皺皺巴巴,到處是髒兮兮的,還有些不知名的汙漬。不簡單,這個世界上能把地攤貨當做阿瑪尼穿的人很多,可是能把阿瑪尼穿出地攤貨效果來的,估計也只有我面前的這位爺了。

“嘿,魚爺,別傻站著啊,快給小太爺弄口水喝喝啊。”聲音一如既往地難聽,卻又夾雜著某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把手裡的已經掉了把的一個破保溫杯遞給他:“呶,前些日子收的普洱。”他接過去也不嫌燙,“咕嘟咕嘟”地灌了幾口,然後吐掉口中的茶葉末子,撇著嘴說道:“不愧是姓鐵的,你這普洱喝了得五百泡了吧,這就是白開水嘛這個……”

我說:“也不一定全是白水哈,這一陣我上火,嗓子裡痰也多……”

他“噗”地把喝進嘴裡的水噴了我一頭一臉,罵道:“你大爺的,老魚!”說著就將手裡的保溫杯朝我扔過來,我趕忙側身躲過去,找了塊毛巾擦擦臉,看著他裝模作樣地乾嘔。

“別跟我這兒裝講衛生,看看你丫這一身明①。你身上這都什麼味兒啊?都餿了吧?”我揪著他阿瑪尼的前襟,聞到他身上一股蝦醬味兒,“你出門兒小路也不知道給你拾掇拾掇,這操行放出來丟人。”

『①身明:東北方言,指樣子。』

“我來你這兒她還不知道呢。”他直起腰,抹了抹嘴,順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山羊鬍,“這次這個物件兒,你得幫我掌掌眼,小太爺這回可是真的抓瞎了。”

聽到他這麼說,我笑道:“什麼東西能讓你這山羊公抓了瞎?你都抓瞎了找我有啥用?你在京裡的名氣可不弱於院裡那些老傢伙。”

“不是這個事兒。”他神秘兮兮地擺了擺手,順手把手裡的帆布包放在我的櫃檯上,然後扭頭去關上了門。天這個時候剛剛擦黑,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蹤。他“吱呀”一聲關上門,也關掉了從門外透過來的微弱暮光。

我開了燈,看著他一臉神秘地開啟黃帆布包,露出了裡面一個烏黑的盒子。他按住盒子,面容有點詭異,朝我笑了笑,說:“小太爺可得事先說好了,這裡面的東西,可是有點兒邪行!”

盒子是一個很普通的硬木盒子,上面滿是烏黑油膩的汙漬形成的包漿①,早已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我抬頭看了伊山羊一眼,他那雙淡金色的眼睛陪襯著詭秘的笑容在燈光下讓人心底發寒。

『①包漿:古玩行業專業術語,包漿也就是以物品為載體的歲月留痕。文物表面由於長時間氧化形成的氧化層,過去古董界稱為“包漿”。它是在悠悠歲月中因為灰塵、汗水、把玩者的手澤,或者土埋水浸、經久的摩挲,甚至空氣中射線的穿越,層層積澱,逐漸形成的表面皮殼。』

我抽了他後腦勺一下,罵道:“能不能別這麼笑啊?”他捂著後腦勺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老魚,我剛可說了,這個盒子開啟了,你可能會有點小麻煩,十幾年的哥們兒了,小太爺也不想坑你。”

看到他說得這麼瓷實,我心裡隱約感到有點不對頭,這位名滿京城的山羊小太爺口裡說的小麻煩,很可能就是個大簍子。

“那我不看了。”我作勢要把那盒子裝回帆布包。

“別別別……魚爺魚爺。”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諂媚道,“您掌眼您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