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如今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流亡的流亡,失蹤的失蹤……屈指數起來,那些超級大戶竟沒幾個笑傲到今天的……”
慕憬想到自己的父親,有一絲神傷。如果他還活著,今天正好是五十五歲壽辰,如今,只能稱今日為慕容某人的生祭。
各自沉默一陣,老關問,“姑娘你也知道STAQ?”
慕憬點點頭:“略知一二。書裡記載語焉不詳。”
老關突然跳下來,並排坐於她身邊,神秘地說:“那你知道自己現在坐的位置當初是誰的嗎?”
慕憬驚了一下,直覺手心有冷汗,搖搖頭。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緊隨著老關。
老關喝口酒,回憶道:“STAQ是九零年代初幾個留學海外從華爾街回來的高幹子弟創辦的,本意是模仿美國股票市場Nasdaq,初期由十家券商聯合組成會員單位,所以也叫聯交所。大概知道這名的人會更多一些吧。這裡曾是超級投機者的天堂,中小投資者的地獄。
因為特殊關係,起初STAQ包銷財政部的國債,隨後過渡到股票。輝煌的時候與上證、深圳並列三大市場。我記得開始大概有八九支股票吧,噢,現在還活著轉到別的發行市場的除了海航、玉柴,大概也數不出什麼來了。
那時股票發行量不大,操縱極其容易。時常暴漲暴跌,吸引了各地投機者的加入,特別是浙江資金。你聽說過程氏嗎,現在到他兒子手裡發展成什麼RC集團了,程津明大概算我們這撥裡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其人有南方人獨到的精明之處,懂得收放自如急流勇退,後來轉而做市,身家越滾越大。其實當初,他只能算中小型散戶,幾百萬的資金而已,誰都沒放在眼裡。
記得有一次,好像是恆通股吧,他從上面知道恆通要發行新股。恆通是垃圾股,一直要死不活的,他主動請纓做市。每天收盤前五分鐘,用高於市場很多的價格大肆買進。每日如此,連續三十多個交易日。直到將他的資金全部變成股票。如此一來,技術派就會發現恆通天天都是大陽線收盤,追捧者漸漸趨之若鶩。很快,恆通如願發行了,搶購者眾,很多內部的人從這裡大賺了一把,程氏也迅速將資金滾到將近兩千萬。
還有,我們部隊大院裡一位高官的兒子,大概九二三年的時候,利用家裡關係從某家銀行透支幾千萬,抄底STAQ市場。那時市場天天跌,極度不好。他與我們一起成天無所事事在看臺喝酒打牌,賬上浮虧超過兩千萬,卻鎮定自若,被套一年多時間,終於等到政策利好。那次,一個多月時間,大概從市場捲走三千萬進自己腰包。
當時的看臺上,那些小姑娘、小夥子,個個都極其有來歷。這裡簡直就是名副其實高幹俱樂部。很多高官都會收到內幕,在機構做漲之前買進,因此對那些強取豪奪任意妄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坐視不理。
唉,也許是貪婪者太多,太無度,終於將這個市場透支到極限,最終消亡。後來,我們很多朋友都陸續轉戰上海、深圳股市或者幾個大期貨市場去了。這裡成了三千繁華夢一場。空餘這一堆座位像墓碑。”
老關嘆幾口氣,說:“你坐的這個,就是當年程津明的位置。而老頭子我坐的,是昔日舊友——慕容震的座位,17看臺下臺10排36號。那幾年間,投機者太多,崇尚價值為先的慕容混得並不如意,他替一家國企做投資管理,兢兢業業,成績只能算普通。後來期貨市場火爆起來,慕容也轉戰期貨去了。三二七一戰成名,他們營業部盈利幾十億,一舉將當時的空頭主力,持續惡意操縱國債期貨市場的某證券逼破產,其老總管某鋃鐺入獄。”
慕憬默默聽著,默默將一罐鑽心冰涼的啤酒喝下肚。胸口,火辣辣地灼燒起來。
“你是慕容傢什麼人?”老關突然湊近問道。
慕憬沒有應答,目光遙遠地投射到體育場中心。
老關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瞭解——莫南那小子是個惜時如金到極點的人,斷不可能陪我這破老頭子去泡溫泉,更不用說有意無意地聊起我老關在中金投的往事。丫頭你不會說——與己無關吧?你和——慕容,簡直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父親。”慕憬直視老關的眼睛,說道。
“唉。”老關審視她的目光,聲音放低很多,“中金投乳酪太大,老鼠來了一撥又一撥,管理層換了一個又一個,誰曾想,他會接了最後一棒。我更沒想到,他會膽敢擺老簡一道,將他洗到海外的那麼大筆資金控制住了大半。最後竟然憑空消失了。跟老簡這條巨鱷比起來,那些高幹子女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