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幢夾在碧水灣灣裡,景觀特別好,結果一問被人買了,後來籤合同我就說想知道以後鄰居是誰,他們那邊負責人給我說二十一一小夥子,姓陸,家住南大在交大讀書。”
江甜被嚇到:“這麼巧?”
“可不是,”二十一歲買碧水灣別墅一次性全款,程女士感嘆,“我就和明瑛打電話多聊了兩句,明瑛說小陸同學確實愛買房,高一拿著學校獎勵的二十萬在校門口買過,高二高三又賣賣買買的,”程女士說著,想到什麼,“你那時候和他做同桌,不知道?”
知道,校門口那套去過,另外一套,睡過,至於碧水灣……
江甜輕咳兩聲,迎著程女士問詢的神情,面不改色:“不清楚。”
程女士“嗯”,順江甜的發:“多學學。”
江甜紅著臉應好,轉念,摸出手機給某人敲四字簡訊。
——喪心病狂!
有錢人是癖好多嗎!不喜歡喝奶茶還搶自己奶茶喝!不喜歡吃糖還搶自己糖吃!他自己買不起嗎!
江甜腹誹還沒完,對方回過來。
——我到家了。
啊……??
江甜才被程女士嫌棄,一拳又莫名打在棉花上,她心軟嘴硬。
——你到家和我有什麼關係?
——彙報。
兩個字,惹得江甜瞟程女士脫了小外套交給助理,自己脫下小外套。
籲,有點熱……
他怎麼回事啊,不知道“彙報”這種詞不能亂用嗎。
程女士把女兒羞赧看在眼裡,心裡裝著面明鏡。
陸允信買房總會遇上天價拆遷,一次可能是偶然,如果連著幾次都這樣,那他的思量和眼光必定有過人之處。
江淵擺明了不會回雙程,她排斥職業經理人,雙程還是要甜甜擔,她一個小姑娘要面臨什麼,程思青再清楚不過。
可小姑娘喜歡陸允信,陸允信對小姑娘也明顯不一樣,如果陸允信和小姑娘在一起,對所有人、對雙程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創業成功也好,失敗也好,就當小孩子玩鬧磨練罷。
………
論壇結束的第二天,程思青叫上自家人、陸允信一家,又約了南城幾個朋友捎家帶口一起吃飯。
名頭說的是“餞行”,程思青介紹陸允信一家也是中規中矩的“認識好多年的老鄰居”“照顧我家甜甜很多”。說到陸允信高考狀元時,幾家太太驚呼“就說臉熟,報紙上當初寫的是‘史上最帥’”,然後拉著自家還在上中學甚至小學的小孩找陸允信和上了清華線的江甜合影。
陸允信只是眉頭稍稍動了一下,也沒拒絕。
拍照時,他不著痕跡把江甜朝自己身邊帶了帶。
程思青素來討厭裙帶關係,這麼若有若無地引薦還是第一次,加上傅總也踩著自己兒子誇讚陸允信,在座的人精們自然在心裡多留了個印象。
酒過三巡,膽子大的誇“天作之合”,程思青和明瑛相視笑:“還小。”
包廂裡推杯換盞,兩個當事人站在走廊盡頭。
夜風微涼,好似可以拂蔽方才和熊孩子們重複微笑的疲倦。
江甜手懸在欄杆外:“如果程女士這樣會讓你不舒服,”她輕輕道,“我替她向你道歉……”
“沒有,”陸允信側顏淡在燈影裡,“應該我說謝謝。”
江甜抿了唇。
陸允信眺望不遠處柳河上的燈火,聲音浸過風,卻沒有一絲波動:“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創業看起來公平,但所受教育、成長境遇都會影響他,所有人都是從自己起點走自己的路而已。”
包括程女士,她當初和二老斷絕關係看上去是白手起家。但不可避免的,從小到大生活在高校、接受最前端最廣博的教育氛圍讓她的起點已經不止“白手”。
還有江爸爸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框定裡,那股無所牽掛的狠辣闖勁……
陸允信看事情從來都太清醒,太理智,帶著近乎把自己剝奪在情感外的真正淡漠。
偏偏江甜腦海裡浮出看恐怖片看得怕了,和他睡一張床,他渾身滾燙推開自己,在廁所門口咬牙切齒地威脅。
然後畢業那天晚上,把自己壓在操場臺階,又恨又不捨地啃咬,吻到眼眶潤著溼意。
再是退賽那天晚上在車裡,沙啞著說不是錢的問題,不是多少利益,是一起努力過付出過,是江甜,他也有心……
是她的,陸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