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之類的樂器一般。那人大叫大嚷:“啊喲,
打死我的鐵鍋啦,不得了,鐵鍋一定沒命啦。”四人愕然相對,
那人卻去得遠了。
隔了良久,張召重才罵道:“這傢伙不知是人是鬼?”三
魔搖頭不語。張召重道:“走吧,這鬼地方真是邪門,甚麼怪
物都有。”
四人驅馬急馳,中途睡了兩個時辰,翌日一早趕到了迷
城之外,雖見歧路岔道多得出奇,但狼糞一路撒佈,正是絕
好的指引,循著狼糞獸跡,到了白玉峰前,抬頭便見到陳家
洛挖的洞穴。
陳家洛睡到半夜,精力已復,一線月光從山縫中照射進
來,只見霍青桐和香香公主斜倚在白玉椅上沉沉入睡,靜夜
之中,微聞兩人鼻息之聲,石室中瀰漫著淡淡清香,花香無
此馥郁,麝香無此清幽,自是香香公主身上的奇香了。
他思潮起伏:不知峰外群狼現下是何模樣,自己三人能
否脫險?脫險之後,那皇帝哥哥又不知能否確守盟言,將滿
洲胡虜逐出關外?
忽聽得香香公主輕輕嘆了口氣,嘆聲中滿是欣愉喜悅之
情,尋思:“她身處險地,卻如此安心,那是甚麼原因?自然
因她信我必能帶她脫離險境,終身對她呵護愛惜了。”
“我心中真正愛的到底是誰?”這念頭這些天來沒一刻不
在心頭縈繞,忽想:“那麼到底誰是真正的愛我呢?倘若我死
了,喀絲麗一定不會活,霍青桐卻能活下去。不過,這並不
是說喀絲麗愛我更加多些……我與忽倫四兄弟比武之時,霍
青桐憂急擔心,極力勸阻,對我十分愛惜。她妹妹卻並不在
乎,只因她深信我一定能勝。那天遇上張召重,她笑吟吟的
說等我打倒了這人一起走,她以為我是天下本事最大的人
……要是我和霍青桐好了,喀絲麗會傷心死的。她這麼心地
純良,難道我能不愛惜她?”
想到這裡,不禁心酸,又想:“我們相互已說得清清楚楚,
她愛我,我也愛她。對霍青桐呢,我可從來沒說過。霍青桐
是這般能幹,我敬重她,甚至有點怕她……她不論要我做甚
麼事,我都會去做的。喀絲麗呢?喀絲麗呢?……她就是要
我死,我也肯高高興興的為她死……那麼我不愛霍青桐麼?
唉,實在我自己也不明白,她是這樣的溫柔聰明,對我又如
此情深愛重。她吐血生病,險些失身喪命,不都是為我麼?”
一個是可敬可感,一個是可親可愛,實在難分輕重。
這時月光漸漸照射到了霍青桐臉上,陳家洛見她玉容憔
悴,在月光下更顯得蒼白,心想:“雖然我們相互從未傾吐過
情愫,雖然我剛對她傾心,立即因那女扮男裝的李沅芷一番
打擾,使我心情有變,但我萬里奔波,趕來報訊,不是為了
愛她麼?她贈短劍給我,難道只為了報答我還經之德?儘管
我們沒說過一個字,可是這與傾訴了千言萬語又有甚麼分
別?”又想:“日後光復漢業,不知有多少劇繁艱鉅之事,她
謀略尤勝七哥,如能得她臂助,獲益良多……唉,難道我心
底深處,是不喜歡她太能幹麼?”想到這裡,矍然心驚,輕輕
說道:“陳家洛,陳家洛,你胸襟竟是這般小麼?”又過了半
個多時辰,月光緩緩移到香香公主的身上,他心中在說:“和
喀絲麗在一起,我只有歡喜,歡喜,歡喜……”
他睜大眼睛望著頭頂的一線天光,良久,良久,眼見月
光隱去,眼見日光斜射,室中慢慢的亮了。香香公主打了個
呵欠醒來,睜開一半眼睛向著他望了望,微微一笑,臉色就
像一朵初放的小花。
她緩緩坐起身來,忽然驚道:“你聽!”只聽得外面甬道
上隱隱傳來幾個人的腳步之聲。在這千百年的古宮之中,怎
會有人行走?難道真的有鬼?只聽腳步聲愈來愈近,雖然相
距甚遠,但在寂靜之中,一步一步的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