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奴婢們這些閹人,跟那些文官一樣,都重輩分。他們重科甲,奴婢們重資歷,有那些老前輩出來,這個內相的位子哪輪的到小的啊。”
在明朝做宦官的,奮鬥到司禮監掌印,就算是到了人生頂點。張佐的年齡和嘉靖差不多大,如果可以坐上幾十年內相,就得行業裡的翹楚,當初那些前輩,也沒有這般遮奢。
他現在雖然是秉筆,距離掌印只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也並不是那麼容易邁出去的。他的年紀輕,資格淺,就是最大的障礙,在內宮中,就有一些老宦官不給他面子,那個張華明明被上了刑,但是看他的眼神裡依舊充滿了蔑視,這就是前輩太監,看不上這種後進小字輩的表現。如果谷大用等人起復,不管是辦事能力,還是資歷輩分,張佐都沒什麼資格爭。
就像方氏執於做皇后一樣,張佐的執念,就是做掌印,內宮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也正因為有了這些追求,才有了合縱連橫的空間。楊承祖拍了拍他的肩頭
“張公公,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那幾位老公公被起復是難免的,畢竟對於前朝舊人,總不能一個不用,可是,司禮監那是什麼地方?要制約外朝,就要內廷可用,這個掌印,是要捧出來,和楊廷和打對臺的。坐這個位置,手段能力都是次要的,第一重要的,就是對萬歲夠忠心跟萬歲夠貼心。符合這個條件的,就只有安陸舊人,這個舊人,還得要夠膽子和楊閣老打對臺,還不在意身敗名裂,除了張公公,萬歲又肯信的過誰?”
張佐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誒?這話有道理啊,不是奴婢吹牛,可著皇宮裡,除了奴婢,還有誰有著為萬歲爺粉身碎骨不皺眉頭的忠心?這內相啊,咱家是坐定了。可是依著奴婢推測,萬歲多半是要問下大都督的意思,您到時候,可千萬要替奴婢美言。”
他隨後又道:“前幾天,有混帳王八蛋上本,參您私納廣西土官之女為妾,不合規制,應該按律將此女發回本家,準其另選夫婿。這什麼不合體制是騙鬼的,實際的意思,是在萬歲眼前給您說小話,說您和廣西的土司有往來。按說這言官上的本章,萬歲是必須要看的,奴婢做主,拿它墊了桌子腳。這事辦的,是擔著干係的,可是咱是什麼交情啊?為了大都督,這個險,冒的值。”
楊承祖忙施了個禮“張公公有心了,這份交情,下官記下了。萬歲那裡,下官知道該怎麼說,您只管放心,咱們在安陸時就是朋友,自然該互相幫襯著點,自己人不幫著自己人,不是被外人得了便宜去?”
“哈哈,大都督,您能這麼想,奴婢就放心了。您好好坐著,奴婢還得去忙一陣子,那老刁婦身邊的人,這次算是被清理乾淨了。可是選派誰到她身邊,還得權衡一下,總要放一些得用的人,否則,咱們就白忙活了。這個差事也不怎麼輕鬆啊,還有那一大堆奏摺,等著奴婢們去對付呢。”
直到用過午膳之後,嘉靖天子才從前殿回來,他已經從太監那裡得到母親脫離危險的訊息,情緒上好了很多。等到楊承祖將調查結果彙報之後,嘉靖點點頭
“果然如此,朕早就說,這老刁婦不是什麼好人。起了火之後,只顧著自己逃,卻沒想過通知母后,累得母后受此大難。那個什麼張華,是一定不能留的,還有那個張文豐,簡直是斯文敗類,也不要讓他活著走出詔獄。恩,還有,就是張延齡,張鶴齡。老刁婦不是護持著自己兩個兄弟麼,朕要她親眼看著兩個兄弟去死,大哥,這事能做到麼?”
“臣盡力而為,比起這個來,眼下倒是有一個好辦法,可以為太后先出一口氣。這次慈慶宮出了事,太后又遇險,總算化險為夷,宮裡也該慶祝慶祝,為太后辦臺大戲。到時候,叫張氏過來看一看,戲文,保證精彩的很。”
嘉靖哈哈一笑“大哥,朕就知道你是有辦法的,就按你說的辦,這出戏,一定要辦的漂亮些。今天在前殿,有些人出來,說什麼天人感應之類的廢話,朕強壓著火,沒把他們處理了。大明那麼大,如果連起一把火都要說朝有奸臣,這朝堂裡,怕是就剩不下一個大臣了。這種鬼話,朕不會相信,也不準備由著他們的性子,繼續胡說下去,你想想辦法,讓這些言官,閉嘴。”
第九百六十二章科道互查(二)
楊承祖手中捏著那個帳本,又從宗玉子那裡,得到了不少東南豪門,與海盜之間往來的書信。他現在執掌廠衛,位高權重,這些東西拿出來,完全可以把某些人抓到詔獄裡先關上一段日子再說。
與之前的江彬不同,江彬出身軍伍,更在意的是部隊兒郎,對於這些番子或是緹騎的力量並不看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