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已立,風雨安定,平江定水。
窺視著人道氣運的眾多仙人,就算有再多不甘,如今也無可奈何了。
隔日,江口陳江祠中,香火不斷。
昨日大水,不知有多少人聽見了那一聲龍吟,故而這些人來,陳江祠都被圍的水洩不通,皆是來上香祈禱的。
如今水運九分在龍君手中,江水也徹底平靜了下來,各地的洪澇也減少了許多,人道大興。
而燭江為妖,如今成了人道水神,所得氣運,比起陳九隻多不少,而在一夜之間,妖族也因此得勢,漲了數丈氣運。
江邊的茶攤之中,坐著一位儒衣先生。
他抬起手來,指尖環繞著一道金色氣運,這便是人道氣運,而在他的周身,更是環繞著數道氣運,來自妖譜中各個妖物,但在這人道氣運面前卻是弱小的不值一提。
儒衣先生身旁坐著一位身著道人,只聽他說道:“妖族勢單力薄,不成氣候,可若是庇護人族,共享氣運,妖族便有機會入局大世,陳先生另闢蹊徑,竟是為妖族開出了一條路來。”
“道尊謬讚了,陳某沒這麼高尚。”陳九搖頭道。
天元子嘆息一聲,說道:“到底是為己,還是為了整個妖族,誰又說的清楚呢。”
陳九抿了一口茶水。
說起來,他最開始也只是想圖那些許人道氣運,以助自己修行,可到後來,卻是牽涉到了整個妖族,順水推舟,倒不如給妖族謀個出路。
如今妖族,受次方天道打壓,難成氣候,也唯有依附人道,才可爭出這一線出路。
這般看來,倒像是寄人籬下,可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燭江成就人道水神,便是一個突破口。
陳九也只是給出了一條路,妖族往後的道路該怎麼走,還是得看它們自己。
他也沒這麼個閒工夫,去統領妖族。
不過這次,陳九倒是欠下了一個人情,欠了某個天道的人情,說到底是幫了他一把,若非如此,那紫霄神雷,陳九也得廢一翻力氣。
“還不知道尊親自前來,是為了何事?”陳九問道。
天元子眼眸深邃,看著他道:“你擾亂了天機。”
陳九面色平靜,說道:“所以,你是來除去陳某的?”
“非也。”天元子笑了笑,說道:“是來謝你。”
“哦?”
陳九卻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天元子手腕一翻,一盞棋盤落在掌心之中,棋盤之上蒙上一層煙幕,但也隱約可見,其中棋子四處零落,沒有半點章法。
“此乃天機棋盤,這世間大勢,都逃不過棋局,有人落子便會有新的棋子出現,貧道與這大世對弈前年,求那成就真仙的一線生機,可卻因為你的出現,一切佈局,全都煙消雲散。”
“既然如此,道尊為何又要謝我。”
天元子撫胡笑道:“貧道開始時確實惱怒,但轉念一想,才恍然發覺,這並非是件壞事,反倒是一場機緣,當這天機紊亂,所謂一線生機,也就不止一線了。”
陳九面色不改,心中卻是驚駭不止。
天元子這一身道行已至洞虛頂峰,只差一步便是真仙,如今卡在這一道門欄之上已經有數千年之久。
而成就真仙的契機,便在大世之中,佈局千年,雖說付之東流,但如今天機紊亂,卻更讓他有機可乘。
陳九眼眸微虛,說道:“道尊這般真誠,卻是讓陳某有些受寵若驚了。”
他也有些猜不透此人的目的,竟是將這些都講與他聽,連那天道棋盤也直接現於眼前。
天元子笑道:“別人看不透,但貧道卻能看的清楚,陳先生你還入真仙之境吧。”
“所言不差。”陳九點頭道。
天元子抬起頭看向天上雲靄,說道:“成大事者,敢於謀劃天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求那一線生機,我等皆是在於天道相爭,貧道與陳先生,當是一路之人。”
陳九微微搖頭道:“道尊可說錯了,陳九乃是妖物,而並非是人。”
“那又如何。”天元子撫胡笑道:“以陳先生如今的道行,仙凡兩界仍你走,又有幾人敢攔,貧道鎮守兩屆山,隔絕仙凡兩屆,至始至終都明白一個道理:誰的拳頭大,規矩便在誰那。”
陳九聽到這話笑了一下,說道:“倒是沒想到,道尊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天元子說道:“規矩在天,但若勝於天,規矩便從我等口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