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酒安坊長橋頭的米粉鋪子依舊還開著,鋪子前招搖的方布上寫著招牌,其上字跡有些泛白,想來是上了年頭。
楊念雪站在橋頭,此時正值日落,鋪子裡吃麵的人也少了許多。
米粉鋪子門口站著一位婦人,頭頂抹著毛,在那屋簷下似是張望著什麼。
老城隍說道:“當年你也像這樣,等著陳先生。”
楊念雪心中一頓,望著那婦人。
她張了張口,幾欲吶喊,卻又覺得有些唐突,索性閉上了嘴。
老城隍說道:“你孃親應當是在等你,還有你爹爹。”
“我爹爹?”楊念雪問道。
“嗯。”
老城隍說道:“你爹楊志學重行文道,追隨秦公去了天順上京。”
楊念雪一動,說道:“走吧。”
他們走向了那米粉鋪子。
鋪子門口的楊氏頓了一下,回過了神來。
“城隍老爺……”
她倒是認出了那老城隍,這些年來,城隍老爺時常會來吃麵,一來二去便也熟悉了。
而今天,城隍老爺身旁卻是多出了一位女子,這倒是讓楊氏有些驚訝。
楊氏點頭道:“老先生,這位是?”
每當城隍老爺來,她便是喚的老先生,總不能當著鋪子裡這麼多食客的面說說是城隍老爺吧。
楊念雪欲言又止,望著眼前的孃親,見她眼角的皺紋深了些許,髮絲之間也多出了幾縷白髮。
老城隍笑了一下,答道:“一位故友。”
斗笠遮掩之下的楊念雪點了點頭,說道:“一碗米粉,不要辣。”
“先坐,這就來。”
楊氏道了一聲,接著便邁步走進了鋪子裡。
楊念雪與老城隍一同坐了下來。
老城隍出口問道:“一點沒變吧?”
“鋪子沒變。”
楊念雪說道:“但是人變了,我不喜歡……”
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轉眼數年,孃親蒼老了許多,歲月無情,轉眼間便是滄桑起伏。
凡人終究難以追上修士的步伐,她自踏足修行之時,便明白了這個道理,也明白了當時陳先生為什麼會那般猶豫不決。
老城隍說道:“歲月滄桑,人世都是如此,我等鬼神、修士壽元遠超尋常,可凡人卻不一樣,他們最多不過百年,最終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只是我們相對而言慢一些罷了。”
楊念雪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憋了許久,她才道了一句:“平平常常就挺好。”
老城隍點了點頭,亦是認同。
許多時候,凡人痴妄於長生,可實際上,長生豈是這麼容易的,比他們想的要難的多,更是尋常人難以接受之苦。
倒不如這麼平平淡淡的活著。
過了片刻。
“米粉來了。”楊氏將面端了上來。
一碗要辣,一碗不要辣。
老城隍接過麵碗,笑道:“倒是有些時日沒來吃米粉了,聞著這香味就口舌生津。”
楊氏說道:“老先生過譽了,只不過是一碗麵而已。”
老城隍抽了兩支筷子,笑著說道:“一碗米粉能做到這麼多年味道不變,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老城隍抬頭看向了面前戴著斗笠的楊念雪說道:“嚐嚐?”
楊氏的目光也看向了面前的楊念雪。
楊念雪感受到了楊氏的目光,抬頭看了過去。
楊氏心中一怔,莫名之間,她總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
她出口問道:“敢問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楊念雪望著她,點頭道:“見過。”
她伸出手來,抓住了斗笠的邊緣。
當那斗笠被揭下,楊念雪的面容也露在了楊氏的面前,女子面容清秀,眼眸之間有一抹稚嫩的神色,一縷青絲從她的臉頰落下,多出幾分俏皮。
楊氏瞳孔微縮,心中好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
卻見一股力拖住了她,讓她站直起了身子。
楊念雪將那斗笠放在了桌上,喚了一聲:“孃親。”
楊氏怔在原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城隍望了一眼,低頭吃著面。
楊氏邁開步子,走到了楊念雪的身前,她伸出手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