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有德之士,心中自然盛怒。
擊退犬戎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墨橋生為將,發兵一萬,來取琪縣。
不就是為了讓這員賬下猛將親自一雪前恥嗎?
甘延壽閉上了眼,喚來自己的副官,“懸白旗,開城,乞降。”
洪水退去。
琪縣的城牆之上,換上了晉國軍旗。
墨橋生騎著馬,踏著一地泥濘,站在城門之下。
他抬起頭看著這座巍峨的古城,城門之上的兩個古樸的大字——琪縣。
在那個漆黑而絕望的雨夜。
韓全林醜惡的嘴臉晃動在自己眼前,這個令人噁心的匹夫抬出了這一座巨大的城池,幾乎徹底壓彎了自己的脊樑。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價值,可以讓主公選擇卑微又渺小的自己。
他甚至一度屈辱的想要妥協。
如果不是主公,牽住了心如死灰的他。
為什麼主公在那個時候,就能堅定的當著他人的面,言之鑿鑿的宣佈自己比這座城池更有價值。
面對著那麼多的質疑和詆譭,主公心中也是承擔著壓力的。
如今,我真的做到了,兵不血刃,幾乎不耗費主公的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琪縣。
不只一座城。
將來,十座,百座。
我要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墨橋生的價值,不是這區區城池可比。
主公,我可有讓你自豪。
我可能讓你屹立高臺,睥睨那些當初詆譭你的人。
洪水退去的城池,一片狼藉。
墨橋生率著他的衛隊,騎行在泥濘的街道上。
無數的晉國士兵手持長矛在路旁維持著戰後的秩序。
道路兩側跪伏著不安的琪縣平民,他們在長矛的槍尖前低下了腦袋。
那些面朝著泥濘,看不見表情的面孔,有些充滿著城破家亡的悲憤,有些佈滿對未知命運的憂心。
不論如何,從他們眼前騎馬而過的這位一身黑甲的敵方大將,都是一位令他們膽戰心驚的存在。
早在水淹全城之時,關於這位奴隸出身的將軍的傳說,便傳遍了全城。
有說他以色侍君,毫無謀略。有說他殺人如麻,冷血無情。
當然,傳得最玄乎其玄的,還是那個“傾城不換”的故事。故事中那個用來交換將軍的“城”,就是他們腳下這片賴以生存土地。
如今,城破了,滿身煞氣的“墨閻王”率軍入了城。
他們只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祈禱這位將軍不要用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性命來償還主君犯下的錯。
琪縣守將甘延壽肉袒自束,跪在地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
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屈辱的時刻,而這份屈辱卻未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是不是錯了,我應該在晉軍初圍城池的時候,就主動出擊。而不是這般謹小慎微,只想著固守城池。
如今,多想也無益。
他只希望晉軍將軍墨橋生,看在他如此卑微祈降的份上,能夠放下一己的私怨,不要做出屠城報復的舉動。若是能乾脆的給自己一刀,結束這種屈辱,也算是萬幸。
一匹黑馬停在了他的面前,馬蹄停頓,濺起了一點冰冷泥水。
甘延壽抬起頭,看見那高居在馬背上面孔。
那個身影揹著光,神色冰冷,朗聲開口,說出決定了全城數萬人命運的話來。
“公既念及百姓,舉城歸附,吾自當不傷公意。現於全城父老約法三章,晉軍將士,入城之後,但有殺人,劫掠,姦淫者,一律軍法處置。吾言之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