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開始可以從汴京直接開到上游的鄭州。再從滎陽改道黃河,或經沁水直接進入晉國本土腹地。
也可以南下經睢水抵達富裕的宋國,從那裡運送來華美的絲綢和便宜的糧食。
汴京的碼頭日漸熱鬧,停泊的船隻和來來往往搬運貨物的腳伕們,形成了一派繁忙的景象。
街道上的商鋪也一家家的多了起來,擺出了品種豐富的南北鮮貨。
離碼頭不遠之處便是一個軍營。
數名婦人和老者正抹著眼淚,站在軍營的門口,和自己即將出徵的家人告別。
一位年過五旬的婦人,死死拽著兒子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最後還是咬著牙,交代了一句:“不得,莫歸。”
沒有得到爵位,就不要從戰場上回來。
儘管她心中極捨不得自己的兒子。
但他們一家人是從外地逃難來的,歷經艱辛遷徙到汴京,自己的丈夫卻在逃亡的路途中早早就沒了。
家中上有病弱的高堂,下面還有四五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雖然入晉國的籍貫,但只靠著分下來的那三十畝授田,是遠遠不夠餬口的。
如今只能指望這個唯一成年的兒子了。
只有他在戰場上得了爵位,賞了田地,一家人的日子才有望過得下去。
她的兒子安慰道:“孃親,莫要憂心,孩兒此去,必能掙一個上造的爵位回來,您和阿姊多辛苦些時日,拉扯著弟妹們,在家等著孩兒回來。”
那位母親把懷中的冬衣塞進他的手中,哽咽著放開了手。
緊鄰著這個營地的,是一個更役營。
這裡的氛圍就輕鬆活躍了很多。
營中多是一些年輕的少年人,他們的父母也正往他們手中塞著食物和冬衣,循循叨叨交代著瑣事。
大軍出征在即,但這些年輕的少年郎服的是為期一個月的更役,不用隨軍出征。
因此家人雖然滿面關切,倒不像隔壁充滿悲慼之情。
根據晉國最新的法令,只要落戶在晉國,但凡有年紀在十五到五十五歲之間男子的家庭,每年都必須出一名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參加為期一月兵役,謂之更役。
服更役男子不必離家太遠,只需在戶籍所在的郡縣服役,有專人組織他們,半月操演軍武,半月參與修築城防和郡縣內基礎的建設。
此刻,兩位同鄉的少年郎正抱著父母給的衣服,向著更役營的營房內走去。
“兄長你看,那邊可真是熱鬧,哭哭啼啼的個沒完。”更為年輕的男子對著他同鄉的兄弟說道。
年長的男子回道:“大軍要出征了,這戰場一上,誰知又有幾人能回來,當真算得上生離死別,自然是要哭的。”
“男兒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若是在戰場上砍得幾個人頭回來,拜得爵位,一家都跟著榮光,豈不壯哉!小弟倒是希望不要服這每日只是擺擺樣子的更役。只想著有一日能夠被徵召入伍,真刀真槍的上戰場拼殺一番。”
“你莫要小瞧了更役,這每年半個月的操演,可是將來保命的關鍵。戰場可不是你想得那般簡單。”年長一些的男子望著隔壁的軍營,勸慰自己年輕氣盛的同鄉,
“最怕的就是像你這樣的愣頭青,冒冒失失的到了戰場戰場,那振天的擂鼓一轟,四處殺聲一起,若是沒進過訓練的新兵只怕當時就驚的擺不動手腳,頃刻間就要丟了小命。”他的年紀大一些,見過無數上了戰場卻再也沒有回家的悲劇,對戰爭並不那麼樂觀,“沒聽到里長日日在村中宣講的嗎?這更役,就是讓我們晉國的年輕男子,年年都有機會熟悉一下士伍的訓練。等到真正要我們上戰場的時候,才能少死點人。”
年少的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他那顆初生牛犢不知畏懼的心,也似乎觸控到了一點那離自己其實並不遙遠的戰場硝煙。
秋收結束之後。
晉國左庶長墨橋生率三萬大軍,一舉攻入鄰近的宋國。
連下蘭考、外黃、民權等九座城池。
一路勢如破竹,大軍直逼宋國國都睢陽。
宋國國君宋襄公驚慌失措,攜著後宮賓妃,滿朝文武把國都從睢陽遷移到了遠離晉國的彭城。
同時急發國書向著鄰近的衛國、魯國求援。
魯國國君不予理會。
衛恆公姚鴻倒是不含糊,當即派出上將袁武,率水師數萬,沿濟水而上,意圖透過攻擊晉國解救宋國的危急。
並非姚鴻對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