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閃亮的銀槍從他身側探出,破開那道刀光,去勢不停,直接沒入敵人的腹部,將那犬戎武將挑下馬來。
一騎黑袍小將,策馬橫槍,越過阿鳳,領著一隊鮮衣亮甲、精神抖擻的騎兵,向著敵方戰陣迎頭衝去。
那名小將一馬當先,勇不可擋,如一柄利刃撕開了敵軍的方陣。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那樣的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橋生。”阿鳳乾澀的喉嚨裡,輕輕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在晉軍及時的支援之下,威北侯部擊退了犬戎的追兵。
劫後餘生的軍隊在城外安營紮寨。
此刻的威北侯中軍大帳,華宇直怒氣衝衝,把一個酒杯砸在他面前的張馥腳邊。
“晉越侯竟敢對我如此無禮。只讓老夫帶家眷親隨入城。他這是將汴州視為你晉國私產了麼?”
張馥一點都不生氣,笑眯眯地回覆:“侯爺誤會了,主公對侯爺素來尊敬,豈敢怠慢。這正是想著侯爺軍旅辛勞,才在城內設宴,為侯爺接風洗塵。若是侯爺執意和將士同甘共苦,要宿在這軍營之內,那小人也只好惋惜告退。”
他態度謙和,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但言語間卻沒有退讓之意。
此刻的汴州不論軍政民心,如今已牢牢掌握在晉國那位主公手中。
不說威北侯如今只率著一隊敗軍之師,便是領著雄師數萬,想要拿回這座城池堅固,兵精糧足的汴州城,也是不可得了。
北威侯心中嘆氣,當初嘲笑晉越侯的話語言猶在耳。如今想想,眾多諸侯中,倒只有他一人佔到了便宜。
有什麼樣的主君就有什麼樣的屬臣。單看眼前這位油鹽不進的張馥,就知晉越侯也是位扮豬吃老虎,深藏不露的奸猾之人。
威北侯深悔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現在不想,也不能和晉國鬧僵。
只能吞下這口惡氣,又擺出笑臉來面對張馥。
……
程千葉在汴州新設的城主府大擺筵席,為威北侯華宇直接風洗塵。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相互吹捧,賓主盡歡。
程千葉心裡很不耐煩這種應酬。
但她知道,作為一方諸侯國的主君,特別是一個立足未穩的年輕主君。
這種應酬不可避免,乃是在這裡生存的必備技能。
她笑語盈盈端起金盃,遙向客座上的華宇直舉杯敬酒。
華宇直舉起酒杯:“此次多虧賢弟及時拔刀相助,某心中感激不盡,當敬賢弟三杯以表謝意。”
程千葉酒量甚好,絲毫不怕,來者不拒。
華宇直哈哈大笑,“說起來還是賢弟最會調教人”
他看向侍立在程千葉身後的墨橋生:“這個奴隸到了賢弟這裡沒多久,簡直是脫胎換骨了,今日在戰場之上,老夫幾乎都沒認出人來。”
程千葉看了眼身側之人,笑了笑,素手輕翻,倒了一杯酒,親手遞上。
墨橋生一撩衣襬,單膝下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金烏西沉,天色漸晚。
士兵們訓練的校場上逐漸冷清了下來。
只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還在角落裡上下騰挪變化,不知疲倦的練著一柄混鐵點鋼槍,似乎沒有休息的打算。
俞敦素和幾名士官端著晚飯路過校場,俞敦素喊了一下:“橋生,還不休息?”
墨橋生收住槍勢,下跪行禮,口中道:“見過俞將軍。小人還想再多練一會。”
他額頭之上佈滿汗水,如雨一般滴落。但他目光灼灼,精神旺健,並不顯疲態。
俞敦素從自己的碗中分出兩個白麵饅頭,放入墨橋生手中,“勤奮是好事,但也不要太累,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