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葉伸手扶起墨橋生,上下打量著她的大將軍。
她那雙清亮的眼睛裡就像撒進了一把星光,搖曳晃動著,笑得那麼明媚:“橋生,你怎麼……”
話未說完,那一身黑袍的將軍,突然伸出雙臂,一下攬住了她,把她緊緊箍在懷中。
哎呀,這麼多人呢。程千葉吃了一驚。
那雙結實的手臂用盡全力的擁著她,正在微微發顫。
程千葉的眼眸淡了下來:原來,我讓橋生這麼擔心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繞住墨橋生的腰,把自己的臉貼在那冰冷的鎧甲之上,閉上了眼。
算了,難得他主動抱我,管他有多少人呢。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程千葉輕輕的說,“幸好你來了,橋生。謝謝你。”
墨橋生回過神來,他紅著臉鬆開手。
“此地不宜久留,微臣護送主……公主回國。”
他低下發紅的面孔,恭恭敬敬的把公主送回馬車。
立在高處警戒的楊陸候,在馬背上傾了傾身,低聲同身邊的楊盛道:“盛,盛哥,原來將軍是公主殿下的相好啊。我還以為他和主公……”
楊盛斥責了一句:“不得非議將軍私事。”
車隊在大軍的護送下開拔啟程。
程鳳騎著馬經過墨橋生身側,皺著眉低聲問了句:“你和公主怎麼回事?”
墨橋生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幸好程千葉掀起窗簾,喚他過去,暫時解了他面對好友詰問的尷尬。
程千葉趴在視窗,眼裡都是笑:“橋生,你怎麼能帶著部隊跑到這來?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昨夜會出城?”
墨橋生騎行在側,伴隨著馬車同行:“我率一支輕騎從鄭州突進到鞏郡,後在松高山一帶同犬戎軍周旋了數日。昨日,我接到線報,聽說您和犬戎太后正式會談。我生怕其中有變,就想著儘量靠近鎬京一點,看看能不能接應一下。”
“天幸讓我遇到了您。”墨橋生心有餘悸的吁了口氣,微微露出後怕的表情。
自從主公深入敵陣,他真的是日日焦慮難安。
不久之前,他率隊登上山丘,豈料一眼就看見主公那小小一隊人馬正在拼命賓士,後面緊墜著滾起漫天煙塵的敵軍。
只差那麼一點點距離,追兵的狼煙,就幾乎要淹沒主公的車隊。
幸好那些追兵看見了他們的旗幟之後,自知不敵,主動退卻了。
若是主公出了什麼意外,哪怕他事後將那些追兵千刀萬剮,又能有什麼用?
沒有人知道他從山丘上俯衝下來時,心中的憤怒和緊張。以至於見到主公安然無恙的時候,他竟然失控的當眾擁抱了主公。
幸好主公沒有因此生氣。
墨橋生悄悄打量著趴在視窗,笑語盈盈同他交談的程千葉,心中鬆了口氣。
主公扮作女子,可真是好看。
程鳳看著隔著車窗輕鬆交談的兩人,疑惑不解的皺起眉頭:這兩位看起來嫻熟得很,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橋生又是什麼時候同這位公主相熟的?
難道主公是他有意讓橋生尚主?
程鳳的思維跑到了一個奇怪的方向。
他們一行人不敢耽擱,全速趕路。有了墨橋生的兵馬護送,一路總算有驚無險,平安離開了西戎地界,靠近了鄭州城。
眼看著鄭州堅固的城牆近在眼前。
程千葉換上了一身騎裝,英姿颯爽的跨上了一匹駿馬。
她向著程鳳說道:“程將軍,你照顧張先生回城,我另有他事,先行別過。”
交代了這幾句,她也不管程鳳如何反應,打馬就走。墨橋生策馬緊隨而上。
程鳳看著消失在岔路的兩個身影,覺得腦中一團迷霧,似乎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眼前,但他偏偏就是想不通,看不透。
程千葉在林中策馬跑了一陣,哈哈笑了起來。
她跳下馬,牽著馬同墨橋生並排走在林蔭小道上。
“橋生,看來人真的不能隨便說謊。”程千葉笑道,“一旦你說了第一個謊言,就不得不用一堆的謊言來掩蓋。”
此刻,她的臉上化了時下流行的飛霞妝,長長的青絲披在肩後,尾部束起,挽了一對小巧的雙環,帶出了一種女性獨有的嫵媚。
墨橋生的目光流連其上,即不敢逾越,又捨不得離開。
空無一人的林間小道上,黃鸝隔葉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