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以二人對拳為中央,橋下河水崩出一根根水柱,由高至低。狂猛的力量反震。
夜紅翎靴子蹬蹬點地,退後十數步,完美卸下反震之力。
在酒樓的說書人口中,為了渲染逼格,往往在講述高手對拳時,會以後退的步數多少,論武力高低。
但只有真正的武人,才知道,這個說法的荒謬。
武道越強的人,越看重卸力,會用步法與姿態,將反震的勁道消弭。而若傻乎乎站著不動,一步不退,則相當於要用肉身去硬抗衝擊力。
除非踏入觀天境,軀殼蛻變,否則哪怕是坐井修士,也會受內傷。
然而,令夜紅翎愕然的是,眼前之人竟當真一步未退。
相比於她的“狼狽”模樣,其只是站在原地,左手甚至還背在身後,一副宗師風範,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半點變化。
觀天境強者?!
這個恐怖的念頭跳出,旋即被她掐斷,那太荒謬了。
可又該如何解釋,對方竟絲毫不受影響,純粹用軀體,承受下自己的一拳?
還有……方才對拳時,她分明感受到,對方的拳頭極為堅硬,與罡氣護體不同,更像是淬體大成。
夜紅翎見識雖並不短淺,可也是相對的,當然想不到上古失傳的“機關術”上。
更想不到,眼前之人,根本就是一個鐵疙瘩,當然無懼反震。
至於人形法器,雖並不罕見,但都呆板機械,與眼前的活生生的人迥異。
一時間,這名江南第一女武夫,竟只覺汗毛倒豎,眼底隱隱透出敬畏,只覺之前自己的判斷有誤。
此人的真實實力,絕非破九。
可九州何時出現這般強橫的武夫?夜紅翎想不明白。
“呵,”季平安望著面色迷惘的女司首,淡淡一笑,不帶一絲煙火氣地放下右拳,彷彿剛才的對轟,沒有廢吹灰之力:
“現在,我們可否再繼續商談?”
夜紅翎沉默。
良久,她才深深吐了口氣,忌憚地凝視他,說道:
“如何……合作?”
“你且先將那咒殺案卷宗細節說給我聽。”季平安又補了句,“要全部細節,而非梗概,這事關能否破案,切莫自誤。”
夜紅翎猶豫了下,想著索性並非什麼絕密情報,便開口說道:
“好,情況是這樣的……”
以她的修為,已經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過目不忘,何況是研讀許久的卷宗。
完全可以一字不差複述。
案子簡單概括,並不複雜,大意是衙門捕快陸續接到報案,有百姓離奇猝死,起初並未在意。
畢竟餘杭城,哪天不死一堆人……但隨著短時間大量出現,且死法雷同,終於引起注意,並呈交斬妖司。
夜紅翎等調查後,發覺短短十日,就死了三十餘人。
“死者身份各不相同,卻彼此幾乎沒有交集,男女老少皆有。死亡時間幾乎都在晚上,大多為在睡夢中猝死,翌日被家人發現,也有些人並未入睡,在做其他事,便突兀栽倒,沒了動靜。”
“醫館與仵作都看過,並無發現,只說心臟猝疾。”
“我們也調查過其近來經歷,以及走訪周邊,並無發覺任何與修行者相關的痕跡。”
夜紅翎說起案子,神色明顯低落。
季平安聽完,說道:“的確像是‘咒殺’手段。”
夜紅翎卻搖頭,說道:
“我也懷疑過,是有人施展奇門術法,但我查詢了衙門案牘庫,已知的所有涉及‘咒殺’的術法,都會留下痕跡,且獲取咒殺之人的毛髮,以及生辰八字等要素,但這些人並沒有。”
季平安心中一動,忽然說道:
“你可還記得,死者的生辰日期?”
夜紅翎回憶了下,逐一念了一遍。
末了,季平安沉默片刻,喟然嘆道:
“我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法子了。”
女武夫怔住,完全沒想到,對方只聽了一遍卷宗,就有了答案,下意識問道:
“什麼?”
“隔空咒術……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詛咒,已經失傳了數百年。當年,人妖兩族大戰時,人族道盟中,便有擅長此道者,乃是一名散人,憑此術法在斬妖盛會中脫穎而出……不過,此術邪異,被正道所難容,若非昔年乃戰時從權,倒也不會……”
季平安眼底浮現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