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引得蓮香雁兒抿嘴笑。
等郭大嫂子的身影消失不見,老郭頭一溜煙的竄回酒,豪氣干雲提了個碗倒了半碗,一飲而盡:“今兒總算得了特赦令!”引的眾人都瞧著他大笑。
賀黑子端著大半碗酒,非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往日都沒什麼機會跟郭大哥好生拼酒,好不容易今日才得了這機會。”
老郭頭酒蟲早在腹內饞的不行,二話不說就連幹了三碗酒。
文雅些的,如主桌坐著的裴東明夫婦,左遷連存,還有羅四海這幾位,都只交談些時政看法,以及響水軍往後之路。
只是中間總被前來敬酒的打斷,連存跟左遷被逼著喝了好些酒,連羅四海這位城守老爺,往日可望而不可及,今日能夠能堂,也被灌了好幾碗酒。
羅四海往日與城中鄉紳官員飲酒,都是小杯淺酌,哪裡與軍中這些粗豪漢子如此飲過,沒幾碗已經臉都紅了,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羅毓看著不好,前來飲酒的一律被他擋了,衛央見狀,索性將主桌的羅毓跟裴東明都拉下來,二三十條漢子拉開了場子拼酒。
自羅毓從軍,羅四海父子多有隔閡,今晚一頓宴飯,羅四海見幼子眉眼飛揚,與袍澤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全無讀書人的文氣,純然一副軍旅漢子的作派,眼見著是個長成了的大人模樣,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不過離家數月,這孩子竟然教他瞧著分外陌生。
完全不是他曾經期待過的模樣,只是瞧著這樣的羅毓,似乎感覺也還不太壞。
左遷治軍,向來張馳有度,每年軍中總有宴飲,他與連存坐在高處,看著這些漢子拼酒,拼醉了也有鑽桌子的,學狗叫的,被熱酒澆面的,站在場子裡順便打幾拳的……各種醉態早經見得習慣了。
書香與羅桃依卻是首次見到這樣的場面,裴東明喝了些酒,眾人只道他這次立了大功,也不知道會得怎樣的嘉獎,又有五六個漢子壞笑著要向他討教,這酒家大堂甚是寬綽,桌椅皆是笨重的實木少經雕琢,被這些軍中漢子當雜耍一般舉起來端起來,連桌上酒菜都未曾動,全被靠牆擺在了一處,中間空出老大一得地方來。
書香以為,這擺法甚得現代自助餐之真髓,要吃菜的自去旁邊吃,看大架的,或者想下場子的,只管往中間一站。她伸長了脖子,看著四五個人將裴東明圍在當間,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只聽得他大叫一聲,聲如驚雷,將這幾個人甩脫出去。
平時瞧著他一副溫雅無害的模樣,原來這人力氣倒這般大的驚人。
裴東明站在場中大笑,被甩跌出去的也就勢躺在地上笑,都喝了不少酒,只當尋常作耍。也有人拎著酒壺站的高高,酒線飛濺而下,地上躺著的漢子大笑著張開了嘴,接得酒來,大口大口喝著,邊笑邊喝,頓時教酒給嗆了,咳的驚天動地,一腳踹在倒酒那人站著的凳子上,凳子被踹翻,那人頓時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扔下酒壺二人纏著往場中間打將過去,被裴東明一把提了一個,又扔出場去。
堂中頓時喝彩聲連天。
酒家的掌櫃五十來歲,這種事情經見得多了,他這酒家桌椅板凳最是結實,就怕遇上個酒後的兵痞子不耐摔,在這般吵鬧的環境之下,竟然袖子手坐在櫃後打盹,只有幾個小二眼錯不見的盯著。
無論多少離愁別緒,又或者烽火煙雲,生死難料,在這樣辣辣的烈酒澆灌之下,熱鬧到極致的夜晚裡,似乎都不過是枕邊的一個噩夢,不值得掛懷計較,悲悼或者消沉。
今朝有酒,只合今朝醉。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卷末。
下一章,將進入中卷,謝謝大家的一路相隨,希望中卷跟下卷也有你們的陪伴。多謝!!
婆婆
61
傍晚時分,一車青帷馬車在城門關之前,從響水城南進了城。
車上的一個瞧著十分乾練的老太太撩起車簾來,問守門的軍士:“小哥,賀黑子家住哪裡?”
同樣的時間,書香侍候裴東明淨面梳洗,洗去從營裡帶回來的塵土,又拿出一身新作的夏袍來,服侍他穿了起來,頗有幾分擔憂:“新來的將軍瞧著人怎麼樣?”
“白胖,笑的跟彌勒佛一般。”
新來的駐軍將領姓曾,名潛,四十多歲年紀,今日午時才入了城,帶來了上次大戰嘉獎的恩旨。
裴東明一場搏命,換來了從七品翊麾校尉連躍兩級,如今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上次參戰的軍中袍澤各有封賞,但比起他來,皆要低個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