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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筒裡傳來了埃布林·本迪戈平靜的聲音,說他對他哥哥今天下午的刁難態度深感抱歉;從他以往的經驗來判斷,把節奏放慢點兒可能會更妥當。最後,埃布林用略帶鼻音的聲音探問,他們父子是否在意獨自用餐……

“當然不在意,本迪戈先生,但我們更急於展開調查。”

“最好等到明天再說。”一種醫生安慰憂心的病人的語調。

“那我們就在屋裡等著接聽你的電話嗎?”

“噢,不,奎因先生,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隨時都可以找到你們的。”也許是為了掩飾最後這句話中不經意帶出的凌人盛氣,總理大臣急忙說了一聲“晚安”,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晚餐被送到了他們的套房裡。一個餐飲總管和三個僕人把飯菜從保溫裝置中一樣一樣地送上,一個自稱是住宅區廚師長的人冷冰冰地在一旁盯著。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這頓飯像是在墳墓裡吃的,奎因父子也沒心思活躍一下氣氛。他們一言不發地咀嚼著,食物下肚後就再也想不起吃下去的是什麼,只記得很豐富、很乾淨、很有法國風味,而且還很講究視覺效果。再後來,因為沒有別的事可做,乾坐著也沒什麼意思,他們就乾脆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他們既沒有收到埃布林·本迪戈的通知,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所以早餐後,埃勒裡決定在住宅區轉一轉。而警官的火氣有增無減:“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讓我走多遠。你猜這裡的皇家車庫在什麼地方?”

“車庫?”

“我要借一輛車。”

他出去了,就那麼繃著臉,埃勒裡直到下午就再沒見到他。

埃勒裡獨自在建築群間遊蕩,他花了一個早晨才熟悉了環境。他倒是想多認識幾個人,但這一路他沒碰到一個本迪戈家族的人;碰到的少數幾個穿制服的僕人和地位不太高的管理人員都奇怪地對他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他只被擋了一次駕,那是在主樓的頂層。這裡有穿制服的武裝警衛,他們中的小頭目非常有禮貌地保持了他的刻板。“這裡是家庭成員個人的起居處,先生。除非有特別許可,外人不能入內。”

“噢,當然,我不會貿然闖入什麼人的浴室,但從埃布林·本迪戈先生處得知,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沒有接到命令說准許你到這一層來,奎因先生。”埃勒裡只得乖乖地又回到下面的樓層。他參觀了貴賓廳、大舞廳、沙龍、接待室、紀念品珍藏室、畫廊、廚房、酒窖、僕人們的住處、儲物間,甚至還有盥洗室。用橡木和真皮裝飾的圖書室裡有不下兩萬卷藏書,全都用黑色的高階摩洛哥皮包上封面,上面蓋上本迪戈家族的雙球和皇冠標記,看起來就像盾形紋章。這麼多裝幀統一的書——有不少原封皮已經缺失的珍本書——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令埃勒裡驚歎不已。他抽出來翻看的幾本基本上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快到正午的時候,埃勒裡信步走進音樂沙龍。這裡的大舞臺能容下一支交響樂隊。舞臺中央是一架金光閃閃的大三角鋼琴。埃勒裡想試試這件最大的樂器音準不準,便登上舞臺,開啟鋼琴的琴蓋,按了一下中音C鍵,聽到的是哐噹一聲,根本不是這種樂器應該發出的聲響。他又試了一下中音區的和絃。這次發出的一連串叮叮噹噹的亂響令他確信,這已不是鋼琴本身的問題。他掀開了鋼琴頂蓋。

六個密封的玻璃瓶,大小形狀完全一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琴槌與琴絃之間。

他好奇地拿起其中一個瓶子,是鐘形的,瓶頸細長,呈深綠色,不透明。古舊的商標上用法文寫著:塞貢扎克白蘭地。瓶口封得非常嚴實,用手是打不開的,其餘的五瓶也一樣。埃勒裡不禁嘆了口氣,他還沒有享受過品嚐法國產的這種特級陳釀白蘭地的口福,理由再簡單不過:塞貢扎克的特級陳釀白蘭地非常昂貴,差不多五十美元一瓶——不管在哪裡的酒吧,差不多都是這個價格。他把這沉甸甸的瓶子重新放回本應發出悅耳樂聲的地方,滿懷虔敬地合上琴蓋。

王者已逝 第四章(4)

將這六瓶陳釀白蘭地藏在一架大三角鋼琴裡的人肯定是個酒鬼。根據警官從那位將軍那兒得到的資訊,本迪戈兄弟中的老二朱達就是塞貢扎克(Segonzac),法國盛產葡萄酒的地區。

一個酒鬼;似乎有理由認為這就是朱達·本迪戈的藏酒處。這件事也從側面說明了本迪戈家族成員對音樂所抱的態度,就像對圖書室裡的書一樣,埃勒裡對此並不感到太吃驚。

很顯然,朱達·本迪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