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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她離去之時並沒有看坐在地上的陽平,陽平手中的夜明珠也同樣化為畿粉,她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珍珠粉,慢慢地將粉末抹在臉上。用瞭如此多的代價,只是為了這粉碎的珍珠嗎?

她抬頭望向地穴之外,星光滿天,在這樣的星夜之下,她曾經度過的快樂或者不快樂的歲月,如今都已經悄然逝去,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或者她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但她還是會努力地活下去,無論對或是錯,生命的盡頭或者是輕煙一縷。她都要堅強地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摩合羅傳 第十七章 提婆達多的悲哀

第一節

阿闍世從未想過他會再見到提婆達多。

那一日午後,在摩竭陀國的花園中,所有的曼陀羅花都次第地開放。他看見一身白衣翩然的提婆達多,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阿闍世才低低地道:“是你!”

午後的天空格外湛藍,白雲寂寞飄緲如同生命。

已經七年過去了。

第二節

阿闍世初次見到提婆達多,是在摩竭陀國邊境的山谷之中。

那一年,他十五歲,剛剛逃離位於王舍城的王宮,獨自在各國之間遊蕩。

他出行的時間並不長,不過經過兩次月圓罷了。但即便是如此,他身上穿著的絲綢衣服卻早已經破爛不堪,一條一條地掛著,有風吹過來時,連身體都無法遮蓋。由於長時間沒有洗澡,他身上的臭氣越來越濃烈,但他自己的鼻子對於這種臭氣早已經習慣,據說鼻子是身體上最容易麻木的感官。他並不能確實地聞到自己身上的氣味,但從旁人皺著眉的神情上,他卻可以猜到一二。

這是一個崇尚潔淨的民族,據說梵天就是在潔淨中誕生的。

他對於自己是否能夠潔淨卻並不介意,這世上能夠讓他介意的事情很少。

他流連於街頭的小乞丐之間,為了爭奪食物而大打出手,他打架並不是特別在行,通常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只有很少的時候才會大獲全勝。

他卻樂此不疲,經常的失敗使偶爾的勝利變得彌足可貴,也使他對自己有了一絲絲感覺。事實上,過去的十五年之中,他的生命彷彿是處於一種膠著的狀態,好似掉落入極黏稠的瀝青之中,一舉手一抬足都被什麼東西遷絆著,讓他極是不爽快,想要大聲呼喊,喉嚨中似也梗滿瀝青,想要跳躍而出,卻發現天空也似是瀝青所鑄。

他並非是一個跳脫的少年,也絕不算是憂鬱的少年。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或者有一些不普通之處,就是他是摩竭陀國的王子。

但這在他的眼中也並沒有什麼特別與眾不同的,因為在王宮之中,至於還有十四個人與他的身份相同,另外還有九個女孩是他父親的女兒。這些孩子中最大的已經二十歲,最小的才五歲而已。他連年紀都是平平無奇的,即非最長也非最幼。或者就是這種平平無奇使他充滿了厭倦,而束手束腳般的感覺,又使他逐漸麻木,似正在變成木頭人。

離開王宮的那一天,他本是在宮中閒逛,然後他看見正要離宮取水的水車停在那裡無人問津。他異想天開地鑽入水車內的大桶,心裡並不確知他為何要這樣做。

水車將他帶出宮外,他趁車伕不注意,從大桶裡溜了出來,然後他便看見了王宮外面的天空。

但這並不讓他感覺到有任何額外的自由,或者王宮內外的天空都是一樣的。

天還是同樣的藍天,雲還是同樣的白雲,但人卻多了起來。人們並不知道他是本國的王子,沒有人留意過他。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疲於奔命。

仍然是一樣的,是否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孑然一身,悲哀地想著,這一生也許都不會有人特別留意他吧?他也並不曾想到回宮,就這樣流浪著,也許深心裡在考驗著父親,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有一個兒子走失。他料到他很難發現這件事情,或者一生都不會發現。

他還年幼,不知寂寞的人會生出許多事端,無非是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憐愛也罷,厭惡也罷,無論是哪種情緒,只要能夠注意到他,不要將他視做無物。

世界上活著的人們,永遠都只關心著自己,或者更多的時候是什麼也不曾關心,只是麻木地存活著罷了。

在流浪到摩竭陀國的邊境時,他聽聞此地正在舉行天童儀式。街上的小乞丐在儀式到來之前都已經逃去無蹤,這便使他獨行的身影顯得離奇地突兀。

他並不知道迫在眉睫的危險,就算是知道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