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無雙手中的摩合羅,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他的父母才會相遇。也便是為了這個東西,他的父母才會死於非命。
不過是個小小的泥偶罷了!
他忽然覺得厭倦,厭倦無休止的爭鬥,厭倦人間百態,厭倦五濁惡世,甚至厭倦活。
這種強烈的厭倦與無力感,正是瓔珞和無雙,甚若是提婆達多所深切感受到的。也便是因為這厭倦,而使滅世成為一種渴望。
當一切都令人厭倦之時,就將天地也毀滅。
他心念微動,有一刻,似覺與提婆達多甚至是岑昏心意相通。
他忽見無雙現出詭異的笑,伸手抓住瓔珞脖子上掛著的摩合羅。他大驚,此時無雙與瓔珞站在一起,他卻站在數尺之外。他一見到無雙抓住瓔珞的摩合羅,立刻便猜到她是要奪走摩合羅。他幾乎未曾思索,失聲叫道:“不要!”手中的碎風劍立刻便形成,一劍向著無雙刺去。
他這一刺本是攻無雙之必救,希望她能夠放開摩合羅,而抵擋這一劍。
但他卻猜錯,無雙不僅沒有放下摩合羅,反而手上微微用力,摩合羅上繫著的絲繩便被她扯斷了,摩合羅離開了瓔珞的身體。與此同時,他的一劍也悄無聲息地沒入無雙的體內。
他一下子怔在原地,不能動彈,手中劍也消失不見,這劍是無形之物,全是因主人的心意起滅。
他只見眼前的瓔珞身體之內忽然向著四下裡發散出銀光,他張口結舌地看著,知道已經無法挽回。
初生之陽正正地照在瓔珞的身上,她的身體便如被體內的銀光擊散,化成銀屑,慢慢地散開了。
散開的身體中落下一個水晶的小龍,無雙立刻伸手接住,這是蚣蝮,九龍之一。
但流火的眼睛卻再也看不見什麼,他的眼中只有化做銀屑散去的瓔珞。為什麼?!到最後卻是你殺死了她!
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看著你殺死她?你明知你們兩人對我的意義都是如此重要,為何你要這樣做?
他呆呆地站著,細碎的銀屑正在隨風而逝,它們於陽光之下發散著生命最後的光輝。無雙,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他忽然迎天長嘯一聲,遙遠的山間傳來這嘯聲的回應。
無雙仍然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如同她剛才不過是捻死了一隻螞蟻。
“為了摩合羅嗎?”他冷冰冰地問。
無雙笑了,“不錯,我從來就是為了摩合羅。”她笑咪咪地說,卻感覺到心裡一絲冰冷的疼痛,如同不小心將一根針刺入了心底最隱秘的地方。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殺機,他恨她嗎?因為她親手殺死了瓔珞。
他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她,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
她如同百年前的瓔珞一樣猜測著,他是否會出手?
百年前,他毫不猶豫地出手,結果瓔珞死了,而他重傷。這一次,他是否還會出手?
她看見流火的雙手微微地顫抖起來,她想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若他真地出手,她會怎樣?如同百年前的瓔珞一樣,再一次重創他,令他再沉睡百年嗎?
或者她什麼也不做,就死在他的手中。
他卻又長嘯了一聲,轉身奔走。
他到底還是不能傷她!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青山之間,心中也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或者瓔珞沒有錯,百年後的流火早便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無雙。
她只覺得胸口的刺痛越來越劇烈,一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痛不僅是因為心底的傷痛,還是因為流火那一劍。
她混不在意,受傷便受傷吧!身體的痛有什麼關係,痛得越劇烈越好,可以使人忘記心裡的痛。
她撥出機關中插著的兩把劍,這劍是一對,分開的時間久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以後都不能再讓它們分開。
她站在山頂,將手中的劍用力擲向延平湖中。
兩把劍一落入湖中,頃刻之間,狂風大作,烏雲齊集。只見一紫一青兩條龍自湖中騰身而起,向著天邊飛去。
古老相傳,寶劍與龍是同宗的,干將與莫邪化龍而去,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世上了吧?
而她呢?她短暫的生命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緣空悄無聲息地自林中走了出來,他垂手站在她的身後,低聲問:“少主為何要將他逼走?”
她笑笑,她本不習慣對任何人解釋自己做的事情,因為她早已經慣於運籌幃幄之中,便可以決勝於千里之外。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