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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著雪,是不是應該在她的名字中加上“雪”或“冬”的字樣呢?不,這樣的名字儘管聽起來純潔無瑕,但也太普遍了。他搖了搖頭,粗糙的大手撫觸著那孩子嫩嫩的小臉,卻在她的頸項上發現了一個吊墜。他仔細拿起那個墜子一看,它的金底片上竟鑲嵌著一塊橫著的粉色玉條……

“爸爸,爸爸,原野上的蝴蝶蘭又開了!”

一間小木屋外,傳來一個銀鈴般動聽的童聲,葉緯龍正在擺棋的右手停止了動作。

“珩兒,既然回來了,就過來跟爸爸下盤棋吧。”

他轉頭望向飛奔進門的小女兒,朝她輕輕招了招手。

那女孩穿著粉紅色的裙子,長得玲瓏可愛,尤其是那雙好像要滴出水來的眼睛,任誰看了都會喜歡。葉緯龍時常會忘記自己來臺北已經多少日子,他只記得昨天女兒回來的時候,向他報了一個喜訊:她參加了業餘棋手資格考試,順利地拿到了業餘9品棋手證書。想起“珩兒”這個名字,正是得自她身上的那塊橫玉,不過這孩子似乎很有下圍棋的天份,讓父親非常喜愛。一看到黑白的棋子在棋盤上落下,孩子眼睛就充滿了靈氣,葉緯龍自然也會毫無保留地將畢生所學傳授給她。

“爸爸,您又耍詐,哪有像您這麼害人的?您看您的白棋堆在那裡,我還以為是愚形呢,結果您是用這些來對付我的,爸爸真是……”

“你的意思是,我並沒有正面攻擊黑棋,卻瓦解了黑棋的勢力,你就不服氣了?”

葉緯龍看著女兒把嘴噘得老高,微笑著摸摸她的頭。

“珩兒,你知道什麼叫無招勝有招嗎?”

孩子不解地擺著腦袋,自從她懂事開始,父親的話經常會說得很深奧,讓她完全弄不明白。每當自己問起的時候,父親總是會說“等你長大了自然就能懂”,於是造成了她幾乎沒有好奇心的個性。這次也一樣,剛聽父親問完,她就驚訝了一秒鐘,便立刻變作了毫不在意,而是繼續落子。

“跟你下棋的人大都是業餘棋手,自然無法領會到這種奧妙,他們總是會進行正面攻殺,因為這樣下起棋來,又舒服又有成就感。但是圍棋的最高境界,並不是正面攻擊或是正面防守就行的。也許當你棋力達到頂峰的那天,你就會發現戰勝對手的方法並不一定要直接攻擊,循序漸進可能會是一個更有效的辦法。甚至,你在下棋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勝負,只是想下一盤能讓你自己感到舒適的好棋。”

“爸爸這麼說,那我也要做職業棋手,我如果得了冠軍,就會有好多好多的獎金,也有錢給您治病了。”

珩兒天真地抬起頭,看著父親滄桑的臉,似乎在下某種決心。

葉緯龍卻擺了擺手說:“珩兒,爸爸知道你很乖,但爸爸想要的並不是讓你賺錢來治好我的病,而是想讓你長大以後過得快樂。所以,我現在告訴你,就算你的棋力再高,也不要去做職業棋手。”

“為什麼?是不是又要等我長大以後才知道?”

珩兒滴溜溜地轉著黑眼珠,對於父親的話,她好像越來越搞不清楚。

“沒錯,職業棋手如果得到一個冠軍,就會有很多很多的錢。但是,一流的職業棋手也會因此而失去更多的東西。因此,你一定要記住,圍棋最重要的地方不是輸贏,而是自己下得歡樂,下得得心應手,要戰勝的人也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葉緯龍說罷,將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那深邃的眼神,看在珩兒眼裡,就像一片望不到邊的海洋。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麼一直有個這樣的眼神,但記得父親前不久畫過一幅奇怪的畫,那幅畫上就是一片深藍色的大海,海面漂著一點白帆,好像在隨著波浪越漂越遠。聽說父親是北京人,那帆船要漂去的地方,是否就是他離開已久的北京?

“珩兒,明天是週末,爸爸想帶你去日月潭玩一天。”

這句話真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嗎?珩兒有些不敢相信,她只記得自己沒有學棋之前,久病的父親便經常讓她出去賣畫。多少年來,父女倆就靠著賣畫為生,臺北這座城市裡,也就出現了一位筆名叫“潛龍”的神秘畫家。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位窮畫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只知道他畫的蝴蝶蘭特別美。這些年裡,葉緯龍賣掉了不少的畫,儘管別人出價並不高,卻足夠他和珩兒兩人過上溫飽的生活。可偏偏就是那張奇怪的畫,他怎麼也捨不得賣掉,一個月前完成的畫,一個月後才落款,起名叫《下個緯度》。

第三十章 塵封的回憶(下)

“爸爸,您別說這種話,您身體一直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