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賈政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賈母的心是真的碎了,“政兒莫哭,娘隨你出府去,這榮國府的富貴就讓他賈赦享去吧。”
賈政的眼睛一亮,“娘,您決定了?”
賈母摸摸他的頭頂,不再有絲毫的猶豫,點著頭,“娘決定了,你在哪兒,娘便在哪兒。”
吃了定心丸,賈政覺得自己又行了,但該演的還是得演著,只見他滿臉的愧疚不安,“都是兒子不孝,讓您一個超品的國公夫人蝸居到一套才四進的破房子裡去,兒子讓娘受委屈了~”
這時,這處院子的外面響起了吵鬧聲。
賈赦甩過去一個眼神,立馬就有人跑去檢視。
“回大老爺,是二房的寶二爺的小廝茗煙跟方二他們起了爭執。”
“寶玉來了?”
賈赦剛問出口,王氏就心肝肉的叫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衝向了院門口。
賈母也顧不上賈政這個兒子了,拉拉鴛鴦,“你快去瞧瞧,莫要讓人嚇著了他。”
“是。”
鴛鴦也向院門口走去。
只是聽到他大伯在清點庫房,不用去學裡的賈寶玉在跟丫鬟們笑鬧了一會兒後,便帶著茗煙過來了這邊,他哪裡知道這裡的劍拔弩張啊?
被形容狼狽的王氏一把摟到懷裡,他還不明所以的懵逼著呢。
他被他娘捂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掙扎了起來。
“太太,太太,您這是怎麼啦?”
不待王氏哭訴,賈赦的人又跑了出來,對賈寶玉作了個請的手勢,“寶二爺,大老爺有請。”
於是,這個心肝肉便將傷心難過的王氏拋之腦後了。
邊往裡走,邊滿臉好奇的問道:“大伯是尋到什麼好玩兒的了?快快,快進去瞧瞧。”
王氏的心都涼了半截子了,只能自我安慰的,孩子還小呢,正是貪玩兒的時候。
鴛鴦見沒自己的事了,便又沿著迴廊站回到賈母的身邊。
只見賈寶玉衝到賈赦面前,咧著嘴,拱手問安道:“寶玉見過大伯,您今兒這氣色倒是比往常精神呢,快告訴寶玉,您尋著什麼寶貝了,竟這般的高興?”
賈赦跟他努努嘴,“囉,都在那兒了。”
賈寶玉扭頭一瞧,哇了的一聲,就和茗煙兩個跑了過去。
可看來瞧去,也沒啥稀奇的,只是疑惑那箱子裡怎麼都裝著紙呢?還都用過的?他思忖著,莫不是什麼名人名帖之類的?
拿到手上,所有的字都認識,可卻不知是作什麼用的,便扭頭問茗煙,茗煙也瞧了瞧,“寶二爺,是,是借據。”
賈寶玉指指那隻箱子,“快瞧仔細了,都是嗎?”
茗煙扒拉一下,朝他點點頭。
“那,這是咱家借別人的嗎?不至於啊?”
賈寶玉蹙著眉頭,茗煙搖了搖頭,“不是,是別人欠太太的。”
大圓臉立馬笑開了,“我就說嘛,咱家雖不如從前鼎盛了,但也不至於靠借貸度日啊。”
比他知事些的茗煙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敷衍的嘿嘿一笑,便不吱聲了。
賈寶玉手裡拿著那張借據歡天喜地的跑回到賈赦面前,“大伯,您剛才可是為了這個在高興呢?”
賈赦無聲的笑笑,“是,也不是。”
賈寶玉歪歪腦袋,“寶玉不懂。”
“你可知,在本朝,凡世家勳貴,在職官員,如若私自向民間放貸,賺取利錢牟利,是何種刑罰嗎?”
賈寶玉搖了搖頭,“寶玉不知。”
“一旦發現,重則抄家殺頭,輕則,只殺主犯,全家流放三千里。”
抬頭盯著賈赦的眼睛,再回頭看看那滿滿的一箱子,聯想到剛才王氏的樣子,他臉色煞白,吞嚥了口唾沫,有些確定,又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都,都是印子錢的借據?是,是太太,我娘她放的?”
“是。所以,大伯已經跟你爹分家分宗了,看在你跟賈蘭的面上,我可以掩下不報。”
雖然這孩子也被他老孃給養廢了,但他從未厭惡過,而且還有幾分喜歡,賈赦看著他,長嘆了一口氣。
賈寶玉對他一揖到底,“寶玉替太太謝謝大伯了。”
“你能知理明事,我很高興,快去見見老太太吧,以後再想見,就沒那麼容易了。”
賈赦朝他擺了擺手,賈寶玉心裡的欣喜剛冒了個頭,又咕嚕嚕的掉了下去。
“大伯,此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