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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他的蹤跡,也早已迷失方向了。

聖艾蒂安?德?蒙禮拜堂敲十一點鐘時,他正從蓬圖瓦茲街十四號警察哨所門前走過。不大一會兒,出自我們上面所說的那種本能,他又轉身折回來。這時,他看見有三個緊跟著他的人,在街邊黑暗的一邊,一個接著一個,從哨所的路燈下面走過,燈光把他們照得清清楚楚。那三個人中的一個走到哨所的甬道里去了。領頭走的那個人的神情十分可疑。

“來,孩子。”他對珂賽特說,同時他趕緊離開了蓬圖瓦茲街。

他兜了一圈,轉過長老通道,因時間已晚衚衕口上的門早已關了,他大步穿過了木劍街和弩弓街,走進了驛站街。

那地方有個十字路口,便是今天羅蘭學校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聖熱納維埃夫新街分岔的地方。

(不用說,聖熱納埃夫新街是條老街,驛站街在每十年中也看不見有輛郵車走過。驛站街在十三世紀時是陶器工人居住的地方,它的真名是瓦罐街。)月光正把那十字路口照得雪白。冉阿讓隱在一個門洞裡,心裡打算,那幾個人如果還跟著他,就一定會在月光中穿過,他便不會看不清楚。

果然,還不到三分鐘,那幾個人又出現了。他們現在是四個人,個個都是高大個兒,穿著棕色長大衣,戴著圓邊帽,手裡拿著粗棍棒。不單是他們的高身材和大拳頭使人見了不安,連他們在黑暗中的那種行動也是十分陰森的,看去就象是四個畫皮為士紳的鬼物。

他們走到十字路口中央,停下來,聚攏在一塊,好象在交換意見。其中一個象是他們的首領,迴轉頭來,堅決伸出右手,指著冉阿讓所在的方向,另一個又好象帶著執拗的神情指著相反的方向。正當第一個迴轉頭時,月光正照著他的臉,冉阿讓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沙威。

二 幸虧奧斯特里茨橋上正有車通行

冉阿讓不再懷疑了,好在那幾個人還在猶豫不決,他便利用他們的遲疑,這對他們來說是浪費了時間,對他來說卻是爭取到了時間。他從藏身的門洞裡走出來轉進驛站街,朝著植物園一帶走去。珂賽特開始感到累了。他把她抱在胳膊上。路上沒一個行人,路燈也沒點上,因為有月亮。

他兩步並作一步地往前急走。他幾下便跨到了哥伯雷陶器店,月光正把店門外牆上的幾行舊式廣告照得清晰可讀:祖傳老店哥伯雷,水罐水壺請來買,還有花盆,瓦管以及磚,憑心出賣紅方塊①。他跨過鑰匙街,然後聖維克多噴泉,順著植物園旁邊的下坡路走到了河沿。到了那裡,他再回頭望。河沿上是空的。街上也是空的。沒有人跟來。他喘了口氣。

他到了奧斯特茨橋。

當時過橋還得付過橋稅。他走到收稅處,付了一個蘇。

“得付兩個蘇,”守橋的傷兵說,“您還抱著一個自己能走的孩子。

得付兩個人的錢。”他照付了錢,想到別人也許可以從這裡發現他過了橋,心裡有些嘀咕。逃竄總應該不留痕跡。

恰巧有一輛大車,和他一樣,要在那時過橋到塞納河的右岸去。這對他是有利的。他可以隱在大車的影子裡一同過去。快到橋的中段,珂賽特的腳麻了,要下來走。他把她放在地上,牽著她的手。

過橋以後,他發現在他前面稍稍偏右的地方有幾處工場,他便往那裡走去。必須冒險在月光下穿過一片相當寬的空地才能到達。他毫不遲疑。搜尋他的那幾個人顯然迷失方向了,冉阿讓自以為脫離了危險。追,儘管追,跟,卻沒跟上。

在兩處有圍牆的工場中間,出現了一條小街,這就是聖安東尼綠徑街。那條街又窄又暗,彷彿是特意為他修的。在進街口以前,他又往後望了一眼。

從他當時所在的地方望去,可以望見奧斯特里茨橋的整個橋身。有四個人影剛剛走上橋頭。

那些人影揹著植物園,正向右岸走來。這四個影子,便是那四個人了。冉阿讓渾身寒毛直豎,象是一頭又入羅網的野獸。他還存有一線希望,他剛才牽著珂賽特在月光下穿過這一大片空地的時候,那幾個人也許還沒有上橋,也就不至於看見他。既是這樣,就走進那小街,要是他能到那些工嘗窪地、園圃、曠地,他就有救了。

①心和紅方塊指紙牌上的兩種花色。

他好象覺得可以把自己託付給那條靜悄悄的小街。他走進去了。

三 一七二七年的巴黎市區圖

走了三百步後他到了一個岔路口。街道在這兒分作兩條,一條斜向左邊,一條向右。擺在冉阿讓面前的彷彿是個 Y字的兩股叉。選哪一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