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漂漂亮亮,抹上油,發亮,穿著金褐色的衣服,翩翩起舞,優美而愛打扮,但腰間仍不妨掛著劍,蜂鳥有喙有爪,那是《高雅的印度》④的時代。那個世紀既是舉止文雅的,又是講究豪華的。我向老天發誓!那時大家玩得真痛快。今天,大家如此嚴肅。富人個個吝嗇,女的都是假正經;你們這個世紀很不幸。你們可以因美神過於袒胸露臂而把她們驅逐。唉!你們把美貌當醜八怪一樣遮掩起來。自從革命以來,每個人都穿長褲子。連跳舞也不例外;一個跳滑稽舞的女演員也得很嚴肅;你們成對跳的輕快舞蹈也是規規矩矩的。得很威嚴才行,態度不莊重大家就會感到遺憾了。一個舉行婚禮的二十歲青年的理想就是要象羅耶—科拉爾⑤先生那樣。你可知道這種威嚴的結果是怎樣的?它使人渺校你們要懂得一 點:你們結婚時就應該熱烈,要頭暈目眩、喧囂沸騰,要有幸福的嘈雜聲!在教堂中應當莊嚴,這我同意,但彌撒一結束,管他的!我們就要在新娘四 周象夢幻似的旋轉舞蹈了。一個婚禮應該是既堂皇又充滿幻想的!隊伍應該從蘭斯教堂延續到香德路寶塔。我討厭差勁的婚禮。見鬼!至少這一天要置身於天國之中。當天神吧!啊!你們可以變成地仙、娛樂的神、歡笑的神、財神;你們都是小妖精!朋友們,新郎都該是阿陀勃朗第尼①王子。盡情來享受一生中僅有的千金一刻,和天鵝鷲鷹一同上九天去遨遊,哪怕第二天又退回青蛙式的資產階級的生活中來。不要在婚禮上節省開支,不要有損它的光彩;不要在你們容光煥發的時刻吝惜金錢。結婚不是平常過日子。啊!如果照我興致去辦,那就妙不可言了。我們可以在林中聽到小提琴的演奏。我的節日應該是天藍色和銀光閃閃的。在這個節日裡我要把田野之神都請來;我要請來山林女神和海中仙女。婚禮要象安菲特里特②那樣,是一片粉紅色的彩①居雅斯(Cujas,1522—1590),法國著名法律家。
②加馬什(Gamache),西班牙名著《堂吉訶德》中人物,以辦豐盛的婚禮筵席著稱。
③弗羅利昂(Florian,1755—1794),法國作家,善諷刺。
④《高雅的印度》,十八世紀法國音樂家拉莫(Rameau)的歌舞劇,一七三五年首次在巴黎上演。
⑤羅耶—科拉爾(Royer…Collard,1763—1845),法國哲學家。
①阿陀勃朗第尼(Aldobrandini,1572—1621),佛羅倫薩的紅衣主教,在他的別墅裡發現了羅馬開國時期的古壁畫,名為《阿陀勃朗第尼的婚禮》。
②安菲特里特(Amphitrite),希臘神話中海之女神,海神波塞冬的妻子。
雲,其中有頭髮梳得漂漂亮亮的裸體的山林水澤的仙女,一個院士女神念著四行頌詩,海獸正拖著一輛雙輪車前進。
特里同③在前面快步走,他用海螺吹出妙音,聞者為之入神!這才是婚禮的節日,要不然,我就算是個外行,見鬼去吧!”
當外祖詩興勃勃地自說自聽時,珂賽特和馬呂斯正脈脈含情互相隨意凝視著。
吉諾曼姨媽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五六個月以來她經受了不少刺激;馬呂斯回來了,馬呂斯流著血被送回來了,馬呂斯從街壘中被送回來了,馬呂斯死了,後來又活了過來,和馬呂斯言歸於好了,馬呂斯訂婚了,馬呂斯要和一個貧窮的姑娘結婚,馬呂斯要和一個非常富有的姑娘結婚。那六十萬法郎是最後一件讓她驚訝的事。接著她又恢復了那種初次受聖禮者對世情的淡漠之感,她準時去做禮拜,撥她的念珠,讀她的祈禱書,在屋子的一角輕念著《聖母頌》,那時在另一個角落裡有人輕聲說著“我愛你”①。她模模糊糊看到的馬呂斯和珂賽特好象兩個影子。其實影子是她自己。
有一種苦修的呆滯狀態,心靈被麻痺所中和,因而對我們所謂的生活一 無所知,除開地震和災禍之外,沒有普通人的任何感覺,既無歡樂的,也無痛苦的。“這種虔信,”吉諾曼老爹對女兒說,“象頭部感冒。你對生活沒有一點嗅覺。臭味聞不到,但香味也聞不到。”
此外,那六十萬法郎已使老處女的猶豫心情一掃而空了。她的父親平時一向不重視她,所以在馬呂斯的婚事上也沒去徵求她的意見。他照自己的想法,單憑激情行事,暴君已變成奴僕,唯一的心願就是讓馬呂斯滿足。至於姨媽,她的存在,她可能有什麼意見,他甚至想都沒想到過,她再溫順,這件事也得罪了她。她的內心深處雖然稍有反感,但表面上仍沉著無事。她暗想:“我的父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