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本之後,他是透過駐日公使館找到胡漢民的下落,於是立刻就去了一趟東京先與胡漢民、胡毅生、廖仲愷等人見了一面。這次見面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北京發生的遇刺案線索說了出來,希望他們能告知一些有用的訊息。胡漢民等人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倒是廖仲愷說了一些不知有沒有用的訊息,那就是最近幾個星期陳其美經常到東京來找李烈鈞和柏文蔚,有可能是希望這兩位出面幫自己澄清嫌疑。
與廖仲愷會談的第二天,周震麟盤算著去一趟橫濱,但在去之前還是先就近拜訪了李烈鈞和柏文蔚。他先是見了李烈鈞,只不過因為雙方不太熟悉,還是多虧了廖仲愷的介紹信才順利的見上了一面。李烈鈞對吳紹霆遇刺的案子一口咬定是北洋政府所為,就跟一年前宋教仁遇刺一樣。
吳紹霆聽到這裡,插嘴問了道:“俠如先生竟然如此?那他有沒有談過跟陳其美見面的事情,是陳其美說服他這麼認為的,還是他本人這麼認為的。”
周震麟說道:“俠如先生有提到過陳其美多次來找過他,但並不是像廖仲愷先生所說的那樣,是請俠如先生出面幫自己澄清。俠如先生說,陳其美雖然沒有直接透露來意,可是俠如先生很容易就看出陳其美是希望他能就督軍大人遇刺案做出‘回應’。”
吳紹霆臉色一片疑惑,喃喃自語似的說道:“回應?”
周震麟點了點頭,說道:“當時俠如先生就是說的這兩個字。”
吳紹霆頓時反應過來,陳其美是想借自己遇刺的事情,重返國內大呼革命的旗幟,再次向北洋政府挑戰。從表面上來看,似乎陳其美是想為他報仇,同時堅定不移的擁護反袁革命的路線,但是仔細去往更深層去看,這未嘗不是一種得利的表現。換句話說,陳其美不僅有刺殺的能力和條件,更是有動機和利益了。
周震麟見吳紹霆沉默不語,他只好繼續說道:“俠如先生還說,他確實有打算重返國內,還想與大人您見上一面,看看能不能達成共識,聯手發兵對付北洋政府。不過這件事孫先生始終沒有訊息,他還特意發了電報到橫濱詢問孫先生的意思,孫先生卻一直沒有覆電。”
吳紹霆面孔越來越冷了下來,他生硬的說道:“看得出來,這件事果然有些眉目了。”
周震麟又道:“之後我去拜訪柏武烈先生,武烈先生剛到日本不久,陳其美也確實去過兩次他那裡。但是武烈先生的態度與俠如先生截然不同。”
吳紹霆提起精神,立刻問道:“有什麼不同?”
周震麟神色漸漸認真起來,嘆了一口氣後才說道:“陳其美去找武烈先生的意思,跟找俠如先生差不多,都是希望促使這兩位回國重振革命軍的聲勢。但武烈先生說話時似乎遮遮掩掩,我一時沒有搞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唯一一句話,那就是我準備告辭的時候,武烈先生說陳其美向來不過是孫先生的助手,諸如這種革命大事陳其美還遠遠沒有資質來主持,就算要行動也得是孫先生親自出面籌謀才是。所以武烈先生覺得陳其美的舉動反而有些奇怪。”
吳紹霆尋思了片刻,深沉的說道:“武烈先生還算是一個有心思的人。”
周震麟臉色更加難堪,十分鬱悶的說道:“我剛從武烈先生家裡出來,還沒走出小街就讓幾個日本浪人圍住,他們嘰裡咕嚕說的鳥語我聽不太懂,就這麼讓他們揍了一頓。但是這些浪人走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好像是漢語,說讓我不要多事,還搶走我所有現金。無奈我是向廖先生借了一筆錢,這才回到廣州。”
吳紹霆很快就把周震麟遇襲的事情與陳其美聯絡在一起,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不這認為了。雖然手頭上沒有任何證據,但無論怎麼推測,這件事已經再明顯不過。對於他來說,證據只不過是公開反擊的工具,即便沒有證據也不能阻止自己復仇的想法。反正現在已經心知肚明,對陳其美和革命黨人的態度必然會因此開始改變。好在現在敵人在明,自己在暗,還是有很多采取行動的機會。
“周先生,這次真是辛苦您了。請您放心,您在日本受委屈的事情我吳紹霆絕不會忘記,不管這些日本人是受誰指使,就算我不揪出幕後黑手,也一定把這筆帳算在日本國頭上。”他極為嚴厲的說道。
“吳大人的好意我感激不盡,不過斷然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反倒讓我過意不去。”周震麟有些誠惶誠恐。
“周先生不必多慮,我自有分寸。總之我說到做到,無非是遲與早的問題。”
“吳大人,那陳其美的事您到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