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已送走了十個春夏秋冬。是跑過來的?是走過來的還是爬過來的?反正是過來了。十年,整整十年的光景,並不能使我統攝島國的模樣,至今,在我眼裡,依然有一面巨大的毛玻璃遮著它的面孔。但是透過這面毛玻璃,我畢竟還是捕捉到了它的些許影子,領略到了它的幾分神韻。
笑與哭的過錯
我自幼愛笑,為一點小事能笑出眼淚。每當我想講個笑話時,從來都是剛開個頭就笑得直不起腰,喘不上氣,誰也沒法聽我說完過一個笑話。雖然經歷了疾風迅雨的洗禮,我卻依然收不住笑,在書桌上的小鏡子裡,我曾看見帶著微笑的兩行淚。
丈夫說我這種時候最可愛:晚上鬧彆扭時還眼淚汪汪,第二天一早便會一本正經地問:“昨晚我們是為什麼事兒吵架的?”然後咯咯樂個沒完。我的記憶似乎有捨棄眼淚而儲存歡笑的天性。大概,在孃胎裡我就已經會笑了。
就這樣,我把這笑帶到了日本。雖然我面對著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個艱難的開端,但我年輕,還不懂得害怕;我忙碌,還沒來得及煩惱。
努力,不懈的努力之末,我考取了東京大學大學院,邁進了日本學界的最高殿堂。踏上日本島以來,我第一次有了新鮮的歡笑,而不是慣性的笑。我急不可待地走進大學院辦公室,我有些激動地呼喚辦公小姐,我興高采烈地辦入學手續,我喜在心頭,樂在眉梢,我笑啊笑。
不料,接待我的小姐眉頭緊皺,悄悄地把我叫出辦公室,兩眼直直地望著我,認認真真地說:“你和我講話的時候,為什麼一直在笑?你不知道這樣很失禮嗎?”
我平生第一次知道,笑是可能傷害別人的。
我一直以為一張帶著笑的容顏,一顆帶著笑的心靈是可以和整個人類、大自然乃至無限的宇宙圓融的,是我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