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害怕,急忙上前扶住宋青書的胳膊,這才發覺他的身體竟一直在微微發顫,彷彿正忍受著無與倫比的苦痛。易夫人將手探上他的額頭,試了試他的體溫,這才關切地言道:“青書,你的傷還未好……”
宋青書卻是充耳不聞,伸手緊緊扣住易夫人的手臂問道:“七叔!我七叔他……”他不敢再問下去,雙目微紅一瞬不瞬地盯住易夫人。
易夫人的手臂被宋青書抓得生疼,她卻並不動聲色,只安撫地輕拍宋青書的手背,柔聲言道:“還活著!一切都好!”
“還活著?”宋青書急忙追問了一句。
“活著!”易夫人直視著宋青書的雙目,斷然回道。
“活著……活著……”宋青書自言自語地重複了兩遍,慢慢牽動嘴角似乎是想做一個“笑”的表情,可嘴角方才勾起,他便又跌回床鋪昏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已是三日之後。事隔三日,海沙幫之所以伏擊丐幫的事早已水落石出。原來元軍攻打蘇州久攻不下,混亂之中,張士誠的家眷卻是落入了王保保的手中。王保保以他家眷的性命相要挾,要他誆來了莫聲谷與宋青書,又在船底鋪滿火藥要炸死他們。張士誠雖說惦念家人安危,可在船艙內的一番談話亦被莫聲谷的胸襟所折服,不願取他性命,便暗地裡命人將火藥大半弄溼,又提前騙走了易天海。大船爆炸之後,這件事便再難隱瞞。易天海大怒之下與張士誠割袍斷義,又率了海沙幫弟子四處尋找莫聲谷與宋青書的下落,終究及時自王保保的手中救下了他們的性命。
而張士誠被擒獲的家眷之中有一個親弟弟張士德卻是武藝高強極有膽識,他見王保保率玄冥二老匆忙離去,便在漏夜連同二哥士義、四弟士信帶著家人自元兵軍營出逃。張士誠眼見家人無恙,而莫聲谷與宋青書俱是重傷,竟是羞愧難當,自縛雙手前來丐幫請罪。海沙幫雖說有心陷害,可終究是王保保陰謀在先;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又是易夫人親自救下,隨行的三名丐幫弟子也是易天海親自救下。如今莫聲谷未醒,丐幫上下雖說氣憤難當,卻也仍強自忍耐按兵不動,只等著莫聲谷醒來後處置這一團亂麻。
宋青書聽易夫人將這些事娓娓道來,望向他的目光又是歉疚又是期盼,哪裡不知她這是希望自己能為張士誠美言幾句?只是兩幫和談之事,若非他大力支援,七叔便不會受傷,宋青書是再不敢自負聰明任意妄為了。他有傷在身,原本應該臥床休養,可聽聞莫聲谷至今未醒,便如何都不肯休息,堅持要去看望莫聲谷。易夫人擰不過他,只好扶著他進了莫聲谷的房間。
莫聲谷後背被炸藥炸傷,奚大夫此時正為他的傷處換藥。宋青書見莫聲谷後背的傷處極深,便是一陣心驚肉跳。眼見上好的金瘡藥方一敷上,他背後的肌肉便不住抽動,眉間緊鎖彷彿痛楚無比,宋青書急忙撲上前扯住了莫聲谷的手腕,疊聲叫道:“七叔!七叔!”
莫聲谷喉間微動,手指虛軟著彷彿要抓牢宋青書,可卻終究沒有醒來。
不多時,奚大夫上好傷藥,又為莫聲谷重新包紮。易夫人眼見宋青書面色蒼白神態萎靡,不由上前低聲勸道:“青書,你七叔一時半刻還醒不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哪知宋青書卻只坐在一旁怔怔地望著莫聲谷出神,彷彿易夫人的話他是半個字都不曾聽入耳中。
馮長老原是隨同莫聲谷同去太湖面見張士誠的三位丐幫弟子之一,只因事先被莫聲谷扔出船艙,又及時得易天海相救,他只稍稍受了些輕傷。此時見宋青書失魂落魄地坐在莫聲谷的床頭,想起盟約前他數番告誡防人之心不可無,宋青書卻全不放在心上,不由又氣又恨,只厲聲怒斥:“早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是你狂妄自大,幫主如何會受這番劫難?”
陪在一旁的傳功長老徐長老也跟著幫腔。“火藥不詳,絕我等武人生路!要你毀了你不肯,如今,這火藥的滋味好受嗎?”
馮長老與徐長老皆與宋青書相識許久,深知他聰明伶俐口齒靈便,兩人罵完便已等著宋青書反駁。哪知這一回,宋青書卻只望著莫聲谷沉默不語。隔了一會,他眼眶一紅,竟無聲地落下淚來。
宋青書雖說愛哭,可又極好面子,久在江湖行走從來堅忍,半點都不願讓人小瞧了去。馮、徐兩位長老與他相識以來幾曾見過他這般失態?二人登時驚地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仿如白日見鬼一般死死瞪著宋青書,肚裡早已準備好的一番斥責又哪裡還能出口?
易夫人見宋青書面色隱隱泛青,身體一陣陣地發顫,竟是連坐都坐不穩了,便急忙上前來扶他。“青書,聽話!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