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便是食言也要將此事與師父並大哥說明!”
宋青書重傷在身,宋遠橋寸步不離地守著他,自然不在殿上。張三丰沉吟許久,終是撫須一嘆。“聲谷簡單直接卻沉穩守禮,青書多思多慮又任性妄為。此事,他們皆有過錯。”
殿上眾人皆知張三丰一語中的,不由一陣沉默。此事雖說是莫聲谷妄念在先,可若非宋青書任性,也不至今日這般無可挽回。叔侄相/奸,這件事若是宣揚天下,那便是大逆不道十惡不赦;可若是趁著無人發覺悄悄掐滅了火苗,卻也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一切,只看張三丰如何處置而已。
俞岱巖見張三丰猶豫不決,即刻勸道:“不如令七弟早早娶親……”
他話未說完,俞蓮舟已然沉著臉道:“青書尚且情願自盡也不願娶親,七弟如何會肯?”頓了頓,又怒氣衝衝地補充。“七弟也太糊塗了!他們可是叔侄!”
俞蓮舟此言一出,紫霄殿內便是一陣默然。大夥正自發愁,殷夫人忽然抬頭望住張三丰,神色間頗有些欲言又止。張三丰也知殷梨亭的這媳婦兒敏慧機智尤甚男兒,見她神色有異當下便道:“媛媛有話不妨直言。”
殷夫人屈膝福了一福,這才說道:“師父,七弟如今已是丐幫幫主。這蘇浙義軍初建,丐幫之中必然是千頭萬緒待他料理,不如早些打發他回杭州罷。”
殷梨亭聽妻子忽然提起蘇浙義軍,正是一頭霧水。坐在他身側的張松溪卻已隨聲附和:“如今我中原河山淪亡,這天下大義才是至關要緊。七弟既然身在其位便該以國事為重,天下未定前,若無要事便不必回武當了。”
張松溪此言一出,殷梨亭也明白了過來。這是要將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分開,天長日久,這段孽緣總有淡忘的一日。
眾人眉間才略有鬆動,俞蓮舟已然愁道:“不知大哥那裡……”宋遠橋性情仁厚,待幾名師弟更是親近。昨日知道此事卻是氣地起了殺心,若非青書……想到此處,俞蓮舟又是一嘆,原本氣怒如寒冰的心腸不由一熱。
大夥又望向殷夫人,只見殷夫人神色輕快地答道:“如今最要緊是青書!這件事若是再做拖延,早晚露出馬腳,吃虧的定然還是青書。大哥不會捨得。”
殷夫人把話說得這樣明白,大夥還有什麼不懂的?宋遠橋著緊宋青書,宋青書卻著緊莫聲谷。說到底,不過是兒大不由爹、兒女都是債!大夥也知這般算計宋遠橋的確是有些過分了,只是他們實在不能眼睜睜地見著宋遠橋殺了莫聲谷,宋青書又為莫聲谷自殺,最後連宋遠橋也自殺了,這算什麼事?想到這個難關總算勉強渡過,眾人便是齊聲一嘆。殷梨亭卻在此時猶猶豫豫地問道:“萬一……萬一青書又鬧起來?”殷梨亭的這番擔憂卻也不是無的放矢,莫聲谷生性剛烈已是極難勉強。至於宋青書,自幼捧著長大,平日裡雖說孝順明理,可若鐵了心要做什麼,武當上下還真有點管不住。
怎知他話音未落,俞蓮舟已然怒道:“他還待如何?這等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的罪孽,沒有取他性命已是法外開恩!”
“二哥說的是!”殷夫人一雙柳眉倒豎,用力一拍几案,惡狠狠地道。“平日裡無論他要做什麼,都能順著他,唯有這件事不行!他若還不肯罷休,那就只有狠狠地打!”
俞岱巖微咳兩聲,小心翼翼地道:“青書倒是答應過大哥,永遠不見七弟。是大哥逼著青書成親,這才……”
“操之過急!”殷夫人立時鬆了口氣,只揮手道。“等青書自個放開手,再談親事不遲。如今便是綁他入洞房,也是害了人家姑娘。”
等宋青書自己放開手?眾人聞言卻俱是苦笑,那可當真不容易。只是一個是珍愛關懷的師弟,一個是寄予厚望的師侄,好比豆腐掉入灰堆,吹不得打不得,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三丰沉吟了一陣,忽然問道:“聲谷如今的傷勢如何了?”
莫聲谷一路奔來武當內息幾近耗竭,又當胸捱了俞岱巖一拳,傷勢卻也極重。俞岱巖雖懊惱自己衝動,卻又恨莫聲谷鑄下大錯,是以如今卻是張松溪在照料莫聲谷。聽到師父有此一問,張松溪即刻答道:“內傷已將痊癒,只是內力耗地狠了,須得調養幾日。”又將宋青書殺了馬又拿走了全部盤纏,害得莫聲谷不得不憑一身輕功趕回武當的事與張三丰解釋了一番。
眾人雖說因他二人的情愫心事重重,可聽說宋青書的這番舉動卻也是忍俊不禁,只是笑了一陣又不免暗自嘆息。耳邊只聽得殷夫人哀聲嘆道:“明明這般機靈,怎麼就……”
張三丰聞言亦是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