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敬我一杯麼?”
此言一出,七月用餘光瞥見一旁的朱雀眯起一雙丹鳳眼,笑容玩味。對面的青龍嘿嘿笑了一聲,自顧自喝著酒。玄武羽扇輕搖,淡笑看著那一紅一白的二人。白虎輕輕搖了搖頭,低頭吃菜。
七月恍然間憶起,昨日從兩個燒火丫頭那兒聽來的幾句閒言碎語。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去看主位前的那個人。白衣墨髮,身姿亭亭,半張銀鐵面具下,露出半截柔白的脖頸,是不辨男女的美。七月福至心靈,恍然大悟,樓主必然是早知道這個凌少主喜歡中性之美,所以特意叮囑自己要替落先生提防再三。
落聲低下頭,看著無禮扯住自己的人。許是喝多了酒,兩頰微紅,一雙碧色的桃花眼,沉靜如淵。那日初見,只道他有一副好皮囊,如今咫尺的距離,才發覺竟精緻如斯。落聲頓了頓,偏過臉。拎起桌上的酒壺,替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是落某疏忽了。凌少主,落某敬你一杯。”言畢,不待對方有所反應,一飲而盡。隨即不動聲色拂開他的手,回了座。
凌默然的手僵在半空,許久才緩緩收回來。他執杯向重新落座的“男子”笑了笑,一飲而盡。
在氣氛陷入尷尬之前,朱雀及時拍了拍手。一群彩紗女子魚貫而入,絲竹管絃笙簫歌舞頓起。有輕紗掩面的女子抱了琵琶,坐於側廳的珍珠簾後,輕攏慢捻轉軸撥絃,清越軟糯的聲音,別有一番韻味。
落聲正專心致志看著眼前的那碟糕點。小小白瓷盤做成了四邊梅花的形狀,一邊一樣,分別是白玉荷花、碧連天、奶黃酥以及栗子糕,每樣兩塊,看著甚是精緻。落聲微抿了一下唇,對著四色糕點猶豫不決。
那是七月第一次見落聲露出小女兒神態,可惜轉瞬即逝。在歌女張口唱出第一句詞時,落聲微不可察地蹙了眉,稍帶暖色的眸子重新冷了下去。隨即揀起一塊白玉荷花,面無表情咬了一大口。
七月下意識轉過頭去看主位上的人,卻不想,那位已經單手撐著腦袋,大大咧咧當場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九、一飯之恩
作者有話要說: 負荊請罪。。。。。。一來是手還沒好全,二來是我卡文了!所以這幾天是三天一更。。。。。。我會盡快恢復的,求不嫌棄。。。。。。
晚宴因為凌默然不勝酒力,當場睡著而草草散去。
一路無話。落聲回到房間,早早熄了燈歇下。七月仰起頭,向著走廊樑上的那個隱形人眨了眨眼。他總覺得,今夜會不得安寧。
三更時分,落聲出了門。走出兩步,抬眼望了眼沉沉夜色,又折返回來。在角落裡找了把油紙傘,一邊撣灰塵一邊說,“不必跟著,我只是有些餓,去廚房找點吃的。”
“。。。。。。”
落聲見他沒反應,想了想補充道,“你也餓麼?”
“。。。。。。”九風一張千年冰塊臉,差點裂開。半晌才擠出一句,“屬下不餓。”
落聲點了個頭,轉身出門,“守夜餓得快,我會記得給你帶點回來的。”
“。。。。。。”
落聲運氣不錯,按著地圖輕而易舉便找到了廚房。沒人守夜,再好不過。找了個青泥小火爐煮酒,女子裹緊了鶴氅裘,抱著一碟栗子糕倚靠在窗邊,一邊吃一邊遙望著遠方重雲朵朵。
細雪飄落大地,擦過枯木古藤,發出朔朔清響,林中白梅盛開,一團一團擠在枝頭,於寒風裡瑟瑟發抖。
有緋衣男子撐了把素色的油紙傘,定定立在朔朔飄落的細雪中。他遠遠望著窗邊偷吃的女子,眸色深沉,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改不了半夜來廚房偷吃的習慣。
一如十年前,千門。
那扇硃紅色的大門裡,伶人的歌聲、女人的笑聲,斷斷續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蜷縮在一處屋簷下,麻木地望著那場紛揚大雪。
身旁的大門被小心地開啟一條縫,探出一個腦袋。門裡的那個人東張西望了好一陣,而後才低頭看到了角落裡的他,乍然一驚。那個人有一雙乾淨清透的眼睛,他甚至從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蓬頭垢面,不人不鬼。
待他一恍神,那雙明鏡般的眼睛已經消失在門後。被自己嚇跑了吧?
門縫裡透出幾縷明晃晃的光,他終究是忍不住多撇了兩眼。一牆之隔,卻是天上人間。
“給!”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從門內躥出來,攜著一陣香氣,飯菜的香氣。他怔怔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飯和上面那隻香氣四溢的雞腿,許久沒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