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顯傾斜的背脊,在槐楓的眼前無限地放大,扎得他眼眶生疼。

眨了眨眼,紫漁凌亂的大包小包不屈不撓地躍進槐楓的眼眶去。她大小姐正盛氣凌人地指示勞動力們做這做那,興師動眾的陣勢,驚擾了四周的師兄弟們,人們從房裡探出頭來,躲在窗邊牆根裡,衝這這邊探頭探腦。

各色的目光打在槐楓身上,遲鈍如他,也難免不安起來。

“快走吧。”

槐楓拎著屬於自己的小包,穿過總舵下山的石板路。

記得六年以前,剛從分舵被調上來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拎著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包,跟在楚雲身後,一邊四下張望,一邊緩緩地走上山。

後來有了楚雲的行李。好像從第一次出門去參加巡迴劍會開始,楚雲就不曾自己拿過行李。說起來,楚雲那個購物狂,哪一次回來,行李不是大包小包箱子壓箱子,而槐楓,竟也沒覺得重。反而現在,只這樣一個裝隨身物品的小包,就壓得槐楓喘不過氣,連手臂也痠疼起來。

究竟是老了呢,還是……

槐楓木然地轉過頭。

意外地——抑或這在意料之中地,看到的不是楚雲粉紅的鼻子尖,而是紫魚紛繁複雜盤根錯節的髮型,一瞬間什麼傷春悲秋的心情也沒有了,只奇怪這才八月呢,怎麼冬天就到了,天竟黑得那麼早。

回到家……也就是那個樣。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飽睡足了,就被人拉出去,像是珍禽異獸一樣展覽出去,圍觀起來。家裡的人流,像是氾濫的黃河,洶湧而混濁。看著父母和紫漁興高采烈欣欣向榮的臉,槐楓的卻強迫症似地,回放著決戰結束時,像從水裡撈上來般的楚雲,和他臉上的那一片茫然的空白。

紫漁。

對了,紫漁。

她已經正式地、豪邁地、光明正大地,入侵槐楓的家,盤踞在槐楓的房間裡——就算她的前o流氓o老爸苦口婆心聲淚俱下地哭求她“注意未婚女性身價”也沒有用。不但搬了進來,而且還開始了大刀闊斧的“住房設施改造計劃”,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全不把自己當個外人。

對此,槐楓的父母最開始是不習慣的,確也發過一點以“還沒過門的女孩子……”為開頭的牢騷。

可不多時,看到自家的居住環境果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還不花家裡一分錢,就不在糾結掙扎了,反而時時勸著槐楓,讓他快把事情辦了。加上紫漁三天兩頭的問“我們倆的事情你看什麼時候才能辦起來”,這個屋頂下,一時間就充滿了催婚的聲音。

“這婚,你到底準不準備結!?”

——對於父母和未婚妻或直白、或隱晦,見縫插針,堅持不懈地催婚,槐楓始終保持著不同意、不反對、不回應的“三不”非暴力不合作態度。終於,在假期的第七天,紫漁耗光了一切耐性,拍案而起,爆發了爭執。

“這個……”槐楓猶豫,偷眼看父母——二老一個望天,一個看地,全然置身事外,“我……”

“我不管,今天這事,你得給我個說法!”紫漁筷子一摔,騰地站起來。

“……這個事,我得去問問楚師兄。”

情急之下,槐楓脫口而出。

本來的用意,不過是隨手拉楚雲當個當即安排,不想這一說,紫漁竟整個人炸了起來,飯也不要吃了,一把扯住了槐楓的衣襟:“你結個婚,關他楚子桓個屁事!他是你的誰啊他!”

“他是我師兄,又是搭檔……”槐楓見她惱了,心裡過意不去,手忙腳亂的解釋,“……要是我結婚了,那他得來幫忙不是——再說,雙劍是兩個人的專案,等於未來是拴在一起的,總不能……”

一急,連舌頭都大了,臉憋得通紅。

“哼,”紫漁冷笑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斜眼覷著槐楓,“這就‘未來是拴在一起’的了?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我看你們倆,就是不清楚!我最看不慣就是你楚師兄那個樣的,明明是個男人,卻……”

“住口!”

槐楓猛地拍案而起,厲聲怒喝,聲音大得在窄小的飯廳裡都有了迴音,震得房梁簌簌地抖。

父母和紫漁顯然都沒想到,八杆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槐楓,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分貝,一時間都張口結舌,不知該作何表情。

槐楓也不再說話,只是死死地擰著眉,“哼哧哼哧”地,像一隻過負的老牛般,撐大了鼻子,喘著氣。

“……我說,貝貝啊……”

許久,符父輕輕地喚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