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輕不重地按起來。
明明是炎熱的夏日,他的指尖仍然泛著涼,像浸在冰裡,陡然按壓在她頭上,彷彿在最熱時來了一碗透心涼的綠豆冰,沁涼舒適,解暑解酒,舒服得下一秒都能安穩睡過去。
奚玉棠舒服得喟嘆一聲,好一會才低低道,“這真是……一殺一個準了。”
太陽穴這種對習武之人來說無比重要的空門,向來都是自我保護的重點。如今她命門空守,越家少主一根手指都能摁死她。
越清風手指一頓,放開了她,輕描淡寫的口吻裡多了一抹堅冷,“說了多少遍不殺你,我那麼不可信?”
“別停啊……”奚玉棠正舒服著呢,按摩服務就沒了,忍不住嘟囔,“我頭疼著呢,別鬧,歇上一會還有事要忙……”
某人不為所動。
“哎,真是。”
奚小教主不耐煩地一個翻身而起,欺身而上,整個人半掛半靠半壓在越清風身上,墨潭般的雙眼直勾勾盯著他那雙澄澈的眼睛,越來越近,越來越低,眼神專注而認真,像是要看盡他靈魂深處。
越清風一動不動,眼睜睜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面上平靜無波,耳尖卻微不可見地紅成了血滴子。
“我信你,真的。”奚玉棠開口。
越清風身子微僵,大腦裡一片混沌。
見他不為所動,奚玉棠皺眉,“聽見了就點頭。”
眼前人下意識點了點頭。
奚小教主滿意一笑,殷紅的雙唇勾勒出一抹令人驚豔的弧度,忽然輕身一翻,重新躺回了原處,闔眼催促,“再按一會,我頭疼著呢。”
鼻尖彷彿還殘留著她略帶酒氣的清爽香氣,越清風滿眼都是方才她的笑,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劇烈地咳了幾聲,猶豫片刻,還是將冰涼的手指放在了她太陽穴上。
“肅兮。”他的聲音飄忽如未央居外的風。
“嗯?”奚玉棠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的字。”越清風頓了頓,“師兄起的。”
奚玉棠微微睜開眼。
神之降矣,卿雲鬱兮。神之至止,清風肅兮……
這種歌功頌德的玩意……
她笑得厲害,“奚玉嵐一定不是你親師兄。”
越清風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嗯。”
“但你還是用了……”奚玉棠笑著笑著,漸漸又抿緊了唇,好一會才用微不可及的聲音說道,“他還給你起了字。”
簡簡單單一句話,彷彿有著說不盡的委屈和遺憾,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怨和恨。越清風手指微頓,輕聲開口,“他是在想送你什麼小字的時候,順口給我起的。”
奚玉棠敷衍地勾了勾唇角,“那他想好了嗎?”
“不知。”
“……這樣啊。”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風不知何時更大了,吹得整個未央居垂掛的紗幔獵獵作響,吹起了越清風的發,吹起奚玉棠的衣角,天邊遠遠傳來雷聲轟轟,驟雨疾風,忽然就變了天。
“薛陽說我可以問你兩個問題。”越清風的聲音夾在噼裡啪啦的雨聲裡,風一吹,更是飄渺不定。
“嗯……”奚玉棠閉著眼懶懶搭話。
頭頂,月白長衫的青年沉默了一下,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所學龐雜,雜而為一,集各家所長而取生路,非心志堅定不能行,懼心魔而又不懼心魔,根基深厚而又鬆散……都是《太初心法》所至?”
長長一句話說完都沒有咳嗽,可見他謹慎。
奚玉棠沉默不語。
長時間的沉默帶來的是周圍極度的寂靜,狂風驟雨、電閃雷鳴都無法打破的寂靜。整個未央居中央,荼白長衫慵懶而臥的俊俏女子和月白廣袖跪坐而立的謫仙青年,在四散飛舞的紗幔遮掩下,若隱若現,遺世獨立,彷彿極不真切。
兩人之間像是有無形的阻力,將四周與他們相隔開來。
時間像是停滯了一般。
許久,才聽到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嗯。”
太陽穴上輕按的手指微微一頓,越清風心底一片明瞭。
原來雖然賣了這部功法,她卻還是學了。不僅如此,似乎整個玄天上下只有她一人習了此功。他毫不懷疑,奚玉棠是將《太初心法》背了下來,原冊在少林,復拓本……沒有。
這種燙手山芋,以她的性子,不可能放在自己身邊。同理還有《素九針決》,恐怕也已經被毀屍滅跡。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