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總是要休養生息一段時日的,青山谷閉谷,他就來了煙雨臺。
跟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便是無需凡事說開,大家都心知肚明。奚玉嵐、越清風、司離、衛寒、司煜都是聰明人,他們的博弈大多放在臺面之下。
殺沈楹讓三皇子背鍋,是越清風給司煜的警告,而年後衛寒蟄伏、三皇子被延平帝徹底圈禁,則是司煜請求暫時停戰的誠意。
“聽說我們那位太子殿下要選妃了?”奚玉嵐試圖轉移話題。
越清風神色淡淡地接過秋遠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滿意地點頭,“嗯,最有希望的是謝家嫡次女,謝婉的妹妹謝葭。”
“你什麼態度?”奚玉嵐也呷了口茶,不得不承認秋遠泡茶的水準甩他一條街。
“沒態度。”
“嘁,我看你是巴不得他趕快成親。”
“嗯。”
回答得倒是坦然。
隨手取過一張空白信紙,越家少主提筆開始給心上人寫信。十日一封信的頻率,是他離開一丈峰開始便養成的習慣,雖然迄今為止奚玉棠只回過一封,但有流年在,他至少對山上的情況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奚玉嵐隨意瞄了一眼便懶得再看,道,“因為沈楹的事,太子殿下惹惱你了?”
越清風頭也不抬,“不至於,反正他也得了教訓。”
……真可怕。
想到那‘教訓’,銀髮青年撇了撇嘴。
太子當初要沈楹進宮,雖是為了表明自己支援沈寰的態度,但也從側面反應了他想收攏藥王谷之心。沈楹從小到大被沈落栽培,對沈落的態度比對自己親爹還好,手裡自然也有沈落一部分資源,他對太子投誠,是帶著極大誠意的。而司離生受了,明知越家和玄天對藥王谷有不小的企圖,卻仍決定握在自己手裡,仗的,也無非是奚玉棠的面子。
殺沈楹,是越家給他一個警告,可轉過頭他便鬧了一出暗殺事件。
自己策劃暗殺事件,讓沈寰進京,從而給沈寰更高的地位,進而拉攏藥王谷為自己所用——客觀來說,這麼做無可厚非,也的確有魄力,換成是越清風也很欣賞這步棋,證明司離確確實實是長大了,對奪嫡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和決心。
但,雖答應了奚玉棠要扶持這位太子,不代表對方就可以隨意打他的臉。
所以,一場假的暗殺就變成了真的,假傷也成了真傷。
越清風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給夠了他教訓後便主動收回了藥王谷內越家的所有暗樁佈置,順著他的心意將藥王谷送進了他手裡,算是將此事畫上一個句點。
儘管中間暗潮洶湧,大局上,太子還是佔盡了便宜。越清風也算是沒辜負奚玉棠的期待。
“謝家你有打算麼?”奚玉嵐問。
“沒有。”越清風咳了幾聲,“選司離而不選司煜就是謝家的態度,是友非敵最好,怕就怕他們牆頭草。”
話音落,對面的銀髮青年頓時笑起來,“肅兮,賣個訊息給你如何?價錢不高,五百兩銀子。”
提筆的動作一頓,越少主抬頭,“哦?”
“關於謝家哦。”
天下第一殺手組織同樣也是第一情報組織,眼前的情報頭頭笑得很是囂張。
越清風一聽,頓了頓,慢條斯理繼續寫信,“謝婉和司煜混在一起了?”
前一秒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銀髮青年目瞪口呆,“……你知道?”
“不知。”
越少主放下筆,吹了吹墨跡,笑著看向自家師兄,“現在知道了,多謝師兄‘無償’告知。”
……靠!
奚玉嵐一口老血悶在了胸口,“你,你詐我!”
“怎麼會。”
越家少主打了個響指,一名暗衛無聲地出現在房間內,拱手接過了信,接著很快又消影無蹤。
“等妹妹出關,我一定要親口告訴她是你給墨錦通風報信的!”奚玉嵐恨道。
越清風神色一滯,抬眸望向他。
“別小看聽雨閣的情報。”奚玉嵐得意洋洋,“你猜棠棠若是知道你故意給墨錦報信,讓他去搶親,害的江千彤重傷,棠棠會不會一怒之下不理你?”
“……”
面無表情地直視著眼前的自家師兄兼未來大舅子,越清風許久才斂眸,“師兄情報有誤,我並未讓他搶親。”
“是,你沒有。”奚玉嵐道,“你只是‘無意間’透露了自家好友林淵的婚期和迎親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