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奚玉棠揉著磕紅了的額頭,“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還有這地方,也只有你知。”
“你左手……也能拿兵器吧。”
“左手劍比右手更好。”奚玉棠實話實說,“這個肅兮知道,他見過。”
奚玉嵐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的親妹妹,好半晌,輕聲開口,“你還有什麼瞞我?”
“……”奚玉棠欲言又止,“很多。”
銀髮青年定定望她。
重新盤腿坐回他對面,奚玉棠默了片刻,“我帶你來這裡,就想當著爹孃的面告訴你一件事。先說好,不準動手。”
奚玉嵐沉默不語。
這樣的沉默和肅然讓玄衣女子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忍不住撓臉,“我……的功法,呃,有問題。”
有些事開了個頭,接下來便好說了。奚玉棠將自己如何記下太初心法,如何去少林,如何又在玄冰坑裡修煉,如今身體狀況又是如何,一股腦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簡略,卻毫無隱瞞。
奚玉嵐安靜地聽著,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沉默,英俊的面容上彷彿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霜,直到奚玉棠說完,望著她的目光已經變得冰涼而沉重。他的四肢百骸,隨著奚玉棠的講述,彷彿又回到了適才躺在玄冰坑裡一般,先是刺骨的冷,接著開始僵硬,再後來痛得無法言喻。
山坳裡無風,死一般的寂靜在兩人中間悄然蔓延。前一刻的打鬧嬉戲海市蜃樓般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死寂和流轉在這一片墓地中的殺意凜然。
殺意,是的,來自天下第一殺手的血一般的殺意。
奚玉棠在這濃如血霧般的殺意中安然端坐,心底卻忐忑如海浪翻飛。她緊張地望著銀髮青年,生怕他流露出一絲對自己的失望,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修煉太初心法,她不悔。哪怕對著越清風,她也能安然面對自己有極大可能會死的結局。可換成了奚玉嵐,這些鎮定和不悔忽然就消失不見,心底有個聲音悄悄響起,他會怎麼看待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說出來?他會不會和沈七一般逼著自己自廢功力?
無數的不安和惶恐在這一刻佔據了她滿心滿腦,逼迫得她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可奚玉嵐還是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奚玉棠實在忍不住想開口說些什麼時,眼前的銀髮青年忽然對上她,口吻極度平靜地開口,彷彿還帶著一絲笑意,“時候不早,棠棠先回罷。”
奚玉棠怔然,“我……我一個人回?”
“害怕?”奚玉嵐笑,“那哥哥送你。”
“……”
已經摸不清事情走向的奚小教主張了張口,好半晌才艱澀地搖頭,“……我不怕。”
“那快回,大半天不見你,肅兮那個愛操心的性子還不知會亂想什麼。”奚玉嵐笑得輕如細雨,“我留在這裡跟爹孃說說話。”
奚玉棠怔怔望他,“你……不生氣?不怪我?不想說,說什麼嗎?”
……不生氣麼?
奚玉嵐沉默了片刻,抬手彈了一下她眉心,“亂想什麼,走吧,我稍後便回。”
拗不過他,奚玉棠慢吞吞地起身,猶猶豫豫地看了他幾眼,最終還是聽話地先行離開。她一步三回頭地望著身後的青年,見他只是安靜地坐在父母的衣冠冢前,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觀察了好久都沒什麼動靜,只得放棄。
這一等,就等了整整兩天一夜。
期間無數次奚玉棠都想上山去尋他,卻都被越清風攔了下來,終於,第三日一早,才見到了總算露面的奚玉嵐。
三人聚在越清風所住的院子,偌大的前廳裡,一張矮桌前,越家少主優雅地拿雪水泡茶,奚家兄妹則沉默地看他泡茶,桌上放著些許點心,剛用過早膳,點心無人問津。
茶香四溢,很快,三盞清茶分別放在了几案的三面。
“嚐嚐,我剛琢磨出的新手法。”越清風恬然悠雅的笑容令安靜的前廳裡多了一分暖意,“雪山上雖冷清,但也有著外頭沒有的優勢。”
兄妹倆齊刷刷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越少主期待地望著兩人,“怎樣?有沒有覺得茶中有甜?比從前更多一份清冽?”
奚玉棠:“有吧……”
奚玉嵐:“……嗯,甜。”
越少主頓時木然。
夠了,喝不出來就別裝。
沒好氣地睨了一眼兄妹倆,越家少主再次不可抑制地有了對牛彈琴和牛嚼牡丹之感。早知玄天出品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