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棠掀了掀眼皮,這是在對她拉攏示好?
“舉手之勞,公子客氣,我與衛大人有些交情,也曾有求於人,如今不過扯平。”她不欲捲進這些事中,也不喜歡和皇家打交道,態度擺得很端正。掃了一眼衛寒,後者因為受傷而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兩人的目光於半空中交匯,衛寒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奚玉棠滿意了。
救命之恩不好報,人情也不好欠,雖然長街一戰當日衛寒就算不出現她也死不了,但不管怎樣對方還是幫了她,加上自己還有求於人,想讓他在宋家滅門案裡陰一把歐陽玄,那麼經此一事,他們之間算扯平了。
方才兩人眼神互動間達成了共識,對方識趣,她心情也總算好了些。
可她舒服了,換成衛寒鬱結了。他們本無交情,也沒牽絆,好不容易攀上點關係,這下又扯平……怎麼能扯平呢?這讓他還有什麼理由接近她?
衛千戶心裡鬱悶,沉沉望著白紗蒙面的奚玉棠,眼神複雜多變,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車一路有驚無險地駛出後山,來到別院附近,剛接近宅子,裡面就衝出了幾個黑衣人,二話不說加入韶光,幫忙攔下了尾巴,各個身手矯捷,動作乾脆利落。
衛寒和司公子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對視一眼,心中驚詫不已。
“……貴教果然人才輩出。”司公子口吻古怪。
“那些不是聖教的。”奚玉棠懶洋洋地解釋。
司公子驚訝挑眉,見馬車駛進別院,知道不是多問的時候,索性閉嘴。
很快,他們便知道了答案。
臉色陰沉地望著出現在眼前的越清風,衛寒的心情更差了,望向奚玉棠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隱怒——這裡竟然是越家的別院!她竟然住在越清風這裡!
司公子的視線則在奚玉棠和越清風之間轉了幾圈,瞭然地笑起來,“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麼!
衛千戶生生氣得傷口又疼了幾分。
越清風手裡提著一盞精緻的燈,煙雨色長袍外罩著和奚玉棠同款的狐裘披風,頭髮鬆散地披在腦後,沒有白日裡的齊整精緻,卻也無端生出慵懶的貴氣。
他就那麼氣定神閒地站在走廊上,整個人籠罩在淡黃色的光暈裡,上等瓷器般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從他們一行人下車走到這裡,目光就沒有施捨給多出的兩人一分,只專注地望著向他走來的奚玉棠。
“回來了?”
“嗯。”奚玉棠點點頭,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哪裡聽著不對,“帶回兩個客人,你讓秋遠安排一下。”
客人……
越清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不緊不慢地看向來人,目光在掃過司公子時微微怔了一下,咳了兩聲,難得彎腰行了個禮,“原來是五殿下和衛大人。”
“越少主不必多禮,出門在外無需講究。”司公子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態度比方才在馬車上熱絡多了,“深夜造訪,失禮之處還請越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五殿下折煞清風了。”越清風嘴上說著,卻也沒有多少恭敬之意,以他的出身,本也無需多恭維,“沒想到蘭兒帶回的客人是五殿下和衛大人,若是蘭兒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簡直一副“我倆是一國的你們是外人”的態度。
奚玉棠抬眸看了看越清風,沒有出聲,反倒是衛寒臉色更差,一身寒氣外洩,就差直說自己很不爽了。
越清風忽略衛寒落在自己身上那幾乎要穿透他的視線,咳了幾聲道,“秋遠,撥出陶然苑給五殿下和衛千戶,咳,順便去請一位大夫過來。”
這個大夫,自然不會是沈七。自家心上人帶回來兩個男人,他已經很不爽了,其中有衛寒,更不爽,願意請大夫還是看在五皇子的份上。
說著,他看向奚玉棠,“外頭冷,你身子弱,先回房。”
奚玉棠被他這副體貼模樣激得頭皮發麻,強忍著搓雞皮疙瘩的衝動,僵硬地點了點頭,“……好。”
越清風笑了笑,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全身都沾著寒氣,唇色也有些發白,奚玉棠躊躇了一下,還是抬手幫他拍了拍背,“你站了很久?注意點啊,不是說不用等?”
“咳咳……等一等也不妨事。”越清風虛弱地笑了笑,“畢竟不放心。”
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五皇子忍不住感慨,“兩位果然感情甚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