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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不必廢話!方隊長挨批鬥下了臺以後,女勞教隊有好些事都不按規矩辦。這幫人都不懂醫藥常識,皮隊長又不是好惹的,萬一追查責任,牽連上自己。算了!燒雞即使救不活也不過是個囚!

雞窩 十九(1)

燒雞死了兩天,晚點名時老母雞遇見謝蘿,黯然說:“唉!雞窩組風水不好!”

“別這麼說,哪個號子都死過人!”謝蘿呆的年頭多了,知道的事不少。

“不像這個號子連著出事!”老母雞還在鑽牛角尖。

“你怕嗎?”

“我怕什麼?又不是我害的她們!”老母雞嘴裡挺硬,心裡卻在打鼓。

雞窩組裡疑神疑鬼的不止一個,過了幾天九斤黃說是半夜裡有人哭。全組都緊張起來,當天夜裡都不敢睡,都等著聽聽是不是燒雞的聲音。

樑上的電燈泡發出青幽幽的光,照著十來平方米的號子,照著躺在炕上的五個女囚。小鋪上亂糟糟地堆著稻草,鋪蓋已經卷走,送進倉庫,等燒雞的家屬來取。蘆花雞本想搬到這個組長的寶座上去,九斤黃一弄鬼,嚇得她也不敢動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院內院外各種雜音逐漸消失,寂靜如一塊極大的海綿,膨脹瀰漫,佔領每一個角落,最後只剩下各人的血液流過耳膜的嗚嗚聲。柴雞熬不住,打起鼾來,被九斤黃推了一把,驀然驚醒:“呃——呃——來了嗎?”

“噓……”九斤黃捂住她的嘴。

後半夜小鋪臨窗處出現輕微的窸窣。五個“雞”欠起上身,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燈光似乎突然黯淡,一個人影也沒有。接著,響起一陣悽慘的哭聲,“噢兒——噢兒——”像個嬰兒。

五個身軀,五雙手腳全部冰涼;五雙眼睛直瞪小鋪;五張嘴都啞了,發不出聲。哭聲斷斷續續響了十來分鐘,大家覺得像過了十來年。等到哭聲停了,沒有一個敢動一動。不知過了多久,老母雞低聲囁嚅道:“……不是燒雞……”

“倒像個月坑兒裡的奶娃娃!”柴雞接茬兒說。

這句話使九斤黃更害怕了,雙手抱頭哭了起來:“下一個輪到我啦……”一個翻身撲到地下,衝著小鋪磕了個頭,“求求你,饒了我,出去一定燒紙……燒香……”

說得大家頭髮汗毛一根根壁立。老母雞一把拽起九斤黃,安慰她:“你又沒得罪燒雞,怕什麼?”

“不是怕燒雞,不是怕她——”

怕誰呢?誰也捉摸不透。

天亮以後,小郎來開號子,蘆花雞慌忙跟出去,想上隊部彙報,剛邁出門口又縮了回來,想起前幾天皮隊長為謊報曾訓了她一頓,這件事也是沒有證據,沉住氣等兩天吧!這回蘆花雞算學乖了,幸虧她沒上隊部,連著兩天那“娃娃”不哭。但是第三天夜裡“噢兒”了半宿。九斤黃整個垮了,吃不下睡不著,瘦了一圈。老母雞說:“你留下看病吧,請個假別出工了!”

“別扔我一人在號子裡!”九斤黃一聽這話,臉子嚇得刷白。

“不是還有澳洲黑嗎?”

“不行!不行!”九斤黃搖搖晃晃爬起來,堅決跟著出工。

到了地裡,瞧瞧周圍沒人,老母雞揪住九斤黃問道:“你心裡有什麼鬼?怕成這熊樣?”

九斤黃咬緊牙關不說。

“還信不過咱?說!咱會諸葛孔明馬前卦,有什麼難處說了給你掐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得過!”

衝著諸葛孔明的面子,也幻想能躲過這場禍水,九斤黃說了實話。果然不是怕燒雞,她跟燒雞沒怨仇,她怕的是一個……

“……一個小子。是的!我的小子!我生的……六一年村裡辦食堂,我餓得受不了,跟著幾個姑娘媳婦跑了出來……遇見個老漢……留下我們……”

老母雞聽了暗暗點頭,她對老漢的行徑不陌生,留下她們管吃管住不是行善,是叫她們用皮肉掙錢掙糧票。“三年自然災害”那會子,農村跑進城的盲流多了,老母雞也曾經挑了幾個長相標緻的婦女幹那沒本錢的買賣。不過她不是老漢,不會留她們陪夜。

“……老漢說:要教教我們這幫土鱉……拿出一本畫兒,教我們照著畫上的人做……學會了就領我們出去找主兒……掙來的糧票、錢都交他……”

老漢很有心計,白天把幾個女人鎖在一間黑屋子裡,晚上才偷偷摸摸帶她們出來接客。但是九斤黃和她的女伴們不傻,混了些日子,人頭地頭熟了以後便商量著蹬了這個老幫萃。這時候九斤黃髮現自己懷孕了。懷著崽沒法做生意,嫖客都不待見大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