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了。”康誓庭推開茶室門時,刑懷栩還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她垂著腦袋,長長的黑髮落在臉頰兩側,遮住大半張臉。康誓庭走到她面前,輕輕喚了聲,“栩栩。”刑懷栩沒有答應。康誓庭蹲下身,瞧見一個淚流滿面的刑懷栩。在許珊杉的葬禮上都憋著口氣不肯哭泣的刑懷栩,在無數個噩夢纏綿的深夜裡都忍著煎熬沒有落淚的刑懷栩,在生死未卜前途不明的時候也從不害怕顫抖的刑懷栩,居然坐在這陌生的茶室角落裡,淚如雨下,哭得像個心碎的小娃娃。康誓庭捧住她溼漉漉的臉頰,忽然明白了所謂滄海桑田。刑懷栩原本還能忍住哭泣,這時也難以抑制地抽噎起來,她的眼淚像擰開的水龍頭,嘩啦啦永無止境,她從沒這樣聲嘶力竭地哭過,這讓她恍惚以為自己就要哭暈過去。呼吸困難,腦袋缺氧,血液沸騰。刑懷栩握住康誓庭的手掌,把這雙手當成唯一可依靠的浮萍,避無可避地依賴上去。人為什麼要成長?因為生命的盡頭就擺在那兒,你總要想辦法走過去,等到達終點,你喜歡的和不喜歡的便失去意義,剩下的只有你做過的事,好事、壞事、爛事、瑣事、大事、小事。是為人生。這真是,糟糕透頂。☆、 番外番外:一開始連朋友都不是六月的天是小孩的臉,哭哭笑笑全不作數,前一秒還陽光燦爛,下一刻即傾盆大雨入陣來。刑懷栩沒帶傘,正等著司機聯絡好學校門衛進來送傘,就見教室後門鬼鬼祟祟躥進一道人影,瘦瘦長長的,像根抽條的竹竿,她分神瞄了一眼,認出是學校補習班的學姐,叫黃佳佳。名字普通,人也普通,刑懷栩之所以記得她,全靠這人最近天天在她眼前晃。不用問也知道,又是這學校裡為數眾多暗戀刑真櫟的女同學之一。刑懷栩從小到大對著刑真櫟那張臉,真沒看出同學間口口相傳的“男身女相”,說他清秀是有,要論美顏盛世,刑懷栩篤定那是因為刑嗣枚還在唸初中,還沒來得及叫這些人見見俏生生的小美女長什麼樣。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刑真櫟酷似夏薔,因此遺傳學上相似的兩張臉到了刑懷栩眼裡,便總被自動遮蔽。黃佳佳在教室裡轉了一圈,沒見到刑真櫟,便猶猶豫豫地挪到刑懷栩身邊,小聲問她,“真櫟呢?走了嗎?”周圍沒散光的同學聽到這問話,都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刑懷栩自己也頗驚訝,想不到有人如此不識相,竟會跑到她面前問刑真櫟的行蹤。沒想到問話的人以為她沒聽清楚,提高音量,更清脆響亮地問了句,“你弟弟呢?不在嗎?”已經有同學按捺不住笑出聲。刑懷栩頭也不抬,極其冷淡,“我不知道。”黃佳佳哦了一聲,臉上寫滿失望,手裡攥著的摺疊傘百無聊賴敲著自己大腿。教室裡的人都在往外走,那女同學仍站在刑懷栩身旁。刑懷栩還有兩道數學題沒寫完,並不願意浪費時間接待刑真櫟的愛慕者,便側過身,淡漠道:“你擋著光了。”黃佳佳聞言側身避讓,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刑懷栩很少在學校遇到這麼不知變通不懂人情的人,也不好直接叫人滾蛋,便抿緊嘴唇,自顧自寫解題步驟。黃佳佳踮著腳尖等刑懷栩寫完最後一行字,才開口套近乎,“你不回家,是不是因為沒有傘?我這有,借給你吧。”“不用了,謝謝你。”刑懷栩的聲音很輕,飄在雲端,故意高高在上,她又翻過一頁習題本,直接寫新的題目。黃佳佳瞟了兩眼,驚訝道:“這內容你們不是還沒教嗎?你已經會做了嗎?哇塞,不愧是年級第一!哎你都是自學的嗎?還是有在外面上補習班?真櫟是不是也和你一起上補習班?你們平時都在……”刑懷栩合上習題本,她動作幅度挺大,鋼筆拍在桌子上,震得筆尖輕顫,嚇得身後黃佳佳立即噤聲,捂住嘴巴再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