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了。他們是以為她家的人都是餓死的吧,在這遍地餓死人的地方,她家就只剩下她一個居然還沒被餓死,也沒被餓到走投無路的饑民搶去糧食,看情況比周圍的饑民還要好上許多。她回道:“我爹是東城巷街頭米糧鋪的老闆,他是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病逝的。他死後我把家裡稱糧食的磚臺打了,找出幾斤生了黴的雜糧,又把後院糧倉的地板撬來,老鼠洞也掏了,在地板縫和老鼠洞裡又找出幾斤糧食,才活到了現在。”
郡守嘆道:“唉,可憐啊!本官聽說過你爹,是個善人。”他轉身對管家吩咐道:“你去拿幾個白麵饅頭給包穀。”他感慨一句:“包穀,好名字,糧食啊!”轉身邁過郡守府大門走了。
包穀望著郡守的背影:“……”
包穀等了一會兒,管家便用盤子裝著五個包子出來放進包穀拎著的沙鍋中。
包穀餓極恨不得馬上把饅頭塞進肚子裡,卻也知道如此作態不雅,她稱謝後,在眾人熱切地注視下端著裝有五個大饅頭的沙鍋回到石獅子旁邊的周大嬸身邊,拿出一個饅頭給盯著饅頭直流口水的周大嬸,自己抓起個饅頭往嘴裡送。她的饅頭剛送到嘴裡便發現自己的身邊圍了一圈的人,一個個雙眼發光地緊盯著她手裡的白麵饅頭咽口水。
周大嬸一把將她的沙鍋抱在懷裡,警惕地瞪著周圍湧上來的饑民,那含著饅頭的嘴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
包穀沒聽明白,但周圍的情況讓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她一口嚥下含在嘴裡的饅頭,問:“大嬸你說什……”話音沒落,手上那剛咬了一大口的饅頭被突然伸出來的一隻手奪走了,落在一個瘦得看不出人樣的饑民手裡,被那饑民狼吞虎嚥地全塞進了嘴中。
周大嬸也在瞬間就被飢們民淹沒了,緊跟著包穀就聽到“咣噹“一聲瓷器破碎聲響,看到她沙鍋摔碎在地上,她裝在沙鍋裡的饅頭也沾滿了灰,下一瞬間被無數只髒兮兮枯瘦如柴的手給搶走了。饅頭在飢們民的哄搶下分成數塊,飢餓至極的人們搶到饅頭碎渣就馬上送進了嘴裡,幾個饅頭在眨間的瞬間便被分食得乾乾淨淨。
不死心的饑民趴在地上在找著饅頭屑。
周大嬸背靠石獅子坐著,哭嚎著捶地叫道:“你們這些天殺的,這是郡守大人賞賜的你們也搶!”她的衣破被扯破了,頭髮也亂成了雞窩,髒兮兮的衣服上還有幾個新鮮的鞋印子,那皮包骨般的脖子和鎖骨處還有好幾道抓痕。
包穀眼裡包著淚花子盯著她那被打碎的沙鍋,扁著嘴用力地抽氣,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最終,她沒能忍住地嚎了句:“我的白麵饅頭!”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的白麵饅頭,她的沙鍋!她終於明白周大嬸那句含糊不清的話說的是什麼了:“快點吃,別讓他們搶走了!”淚!明白得太晚了啊!她的白麵饅頭已經沒有了啊!嗚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大蛤蟆
包穀用手背抹去淚,在心裡安慰自己就當郡守大人沒有給過她饅頭、她好歹還啃到一口饅頭,比起那些連點饅頭屑都沒有沾到的饑民要好上許多。她抹乾淨淚,去把周大嬸扶起來安慰道:“周大嬸不哭了,一會兒還有粥。”
周大嬸背靠石獅子坐在地上捶著地哭嚎道:“粥哪比得上白麵饅頭啊!這幫天殺的啊……白麵饅頭啊……”
包穀勸不住周大嬸,又發現周大嬸哭嚎得驚天動地卻連一滴眼淚水都沒有,索性由得周大嬸哭嚎,安心地等著郡守夫人派粥。
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郡守府的府門再次開啟,有兩隊護衛從郡守府的大門裡走出來。包穀和人群裡的饑民都伸長脖子看著從郡守府裡走出來的護衛。郡守府的護衛走出來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府門口散開維持秩序,跟在護衛後面走出來的是幾個抬著長條桌案的家丁、以及抬著大鍋、大木桶的家丁。
管家出來,扯長嗓子嚎了一句:“派粥了,排好隊——”
人群“譁”地一聲鬨然簇動起來,紛紛往前擠去。
包穀剛要喊:“周大嬸,派粥了”準備也學饑民往前擠,卻發現哭嚎不止的周大嬸在管家的這一嗓子嚎出來後戛然而止,且以無比迅猛的速度爬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以萬夫莫開之勢往前擠。包穀的手腕被周大嬸抓得太緊,以至手腕發疼。周大嬸拽住她拼命地在人群中往前擠,她身後的人又拼命地貼著她往前擠,前拉後湧令她連站都站不住,人更是被擠得像要壓扁了,身上的骨頭都似要散架。
包穀在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沒在這場罕見的大旱災中餓死,卻在這場大旱災中被擠死!這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