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盔甲還帶著熱度,帶著滿腔的胸臆,而今卻只有滿手冰寒,沉沉死氣。這盔甲還未能飲上敵人的鮮血,便已成為放置於兵器庫中的遺物。
手心倏然一緊,季臨川眼中墨光如許,從無盡的黑淵中掙扎泛開了一絲光明。這盔甲不該遺留在這裡,應該,留在戰場上,醉飲敵人血,笑看敵人亡。
他豁然站起,衝出了朝臨閣,灑淚向晏蒼陵下葬之處狂奔而去:“慕卿,慕卿——”
長音破空,如空山擊鼓,餘音迴盪,下葬的動作驟然停止,江鳳來自淚紅了的眼中抬眸,便見雨簾深處,一襲青衣穿透大雨而來。
季臨川哭著跳到了坑底,不顧眾人攔阻,推開了棺蓋,瘋了一般地嘶聲吶喊著晏蒼陵的名字:“慕卿,慕卿——”聲聲泣淚,混著雨水,濺落棺中,染溼了腐朽的屍首。
“慕卿,慕卿啊——”
江鳳來抿緊了雙唇,將首仰天,大雨滴落眼中,刺痛雙眼,匯成條條水線,從眼底滑落,滾入冰冷的心中。
“璟涵,起來罷,莫讓雨溼了他。”
江鳳來勸慰著,連聲音都在打抖,彎腰將季臨川從坑底拉起,半拉半拽地,將他拖離那即將蓋上的棺木。
“走罷,璟涵,你莫看了,莫看了……”
“再讓我看他一眼,再讓我看他一眼!”掙扎,嘶聲,卻被江鳳來越拖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那近在咫尺的容貌,聽不見那熟悉的嗓音,抱不到那溫暖的懷抱。
——“野火燒過,野草尚能再生;風吹雨打,不折楊樹傲骨。正如您所說,今日之敗,不過是人生歷練一場,若您膽氣皆失,這一生便唯能做一廢人,行需人扶,食需人喂,終生依附他人,報仇之事皆是虛妄”
慕卿,世上若沒了你,誰人來支撐我站起……
砰!
“璟涵——”
那一刻,季臨川含著淚,摔倒了……
。
迷迷糊糊中,季臨川是被一毛茸茸的東西弄醒的。撐開疲憊的雙眼,依稀見到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在他臉邊輕蹭。
“啊嗚?”
乾澀的喉間發出難聽的嗓音,季臨川吞沫潤了潤喉,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啊嗚。
捕捉到季臨川的呼喚,啊嗚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舌頭一舔,拭去了季臨川眼角的淚。
“啊嗚啊嗚。”
低低的叫喚裡含著哽咽,眼角懸著淚光的啊嗚,卻還在堅強地給季臨川拭淚。
季臨川揉了揉啊嗚毛茸茸的腦袋,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啊嗚,多謝你。”
“啊嗚啊嗚,”啊嗚舔了舔季臨川的掌心,腦袋一拱,支到了季臨川胳肢窩下,用腦袋推動著季臨川起來。
“啊嗚?怎地了。”
“啊嗚啊嗚。”
啊嗚只會用聲叫喚,卻不會回答。無奈之下,季臨川只能翻身下床,洗漱乾淨。
啊嗚看季臨川恢復了一點神氣,咧開了大嘴巴,露出排排尖利的牙,腦袋一拱,又把季臨川往朝臨閣外推去。
“啊嗚?”疑惑著邊往前行,邊看向啊嗚,季臨川擰著眉頭徐徐往朝臨閣外而走。
“大哥哥,大哥哥!”砰地一聲撞門聲落,宋輕揚恰在季臨川開門時撞了進來,正撲到了季臨川的懷中,“大哥哥!”聲音一揚,看似心情愉悅,但他眼下的淚痕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輕揚,怎地了?”環手將宋輕揚抱起,季臨川給他拭了拭眼角的淚,將聲音往柔和處帶,“你今日怎地起來得如此早。”
“不早了,”宋輕揚膩在季臨川的脖間,蹭了蹭,聲音低到了谷裡,“已經將近午時了。大哥哥,我餓了,”摸摸肚子,宋輕揚靈動地眨了眨眼,“外頭出太陽了,我們出外去吃東西可好,府裡的東西吃膩了。”
“出太陽了?‘季臨川恍惚了一陣,將沉在悲傷中的目光徐徐放開,朝外邊的世界送去一眼,只見紅日高懸,陽光明媚,地上的雨水漬,竟在一夜之間被蒸騰乾淨,只有小片凹地上的水灘,證明昨日曾下過一場令人痛心的雨。
“大哥哥,我們出外去吃東西,去玩好不好?“宋輕揚不依不饒地抓住季臨川的衣襟,搖了搖,撒嬌地貼在他的胸口,小聲地抽著氣,大有不帶他去,他便哭鼻子的勁頭。
安瞬言也不知從哪兒溜了出來,紅著個鼻子就趴在季臨川的大腿上,哇哇大叫著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啊嗚啊嗚。“啊嗚也跟著湊熱鬧,在季臨川腳邊嗷嗷叫著奔跑。
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