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聲音淡淡,“女兒此前只是有點迷惘,有點希冀。但現在夢醒了。我沒有猜到開頭,但這結局,女兒卻是早就知道了。”
“痴兒!”
許仲一長長嘆息一聲,“罷了。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個人不要你,爹爹要你。那個人不護你,爹爹護你。太昊老祖那裡我會幫你推拒的,你不用嫁給太一晉。此後,便留在山中,清心修行便是了。”
“不用了。”
許傾城抬起頭,目光有些倔強,“都已經結束了。只是女兒還有些忘不了。嫁給太一晉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有這樣,我才能忘了那個夢,忘了那些本來就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你,這又是何苦。”
許仲一沉默了,心疼得厲害。
“夢太甜,現實自然便覺得有些發苦。父親,不用為女兒擔心。成親那日,還請父親為女兒高興。”
許傾城輕聲開口道。
“告訴我!那人到底是誰!你瞞不住我的。你明明已經逃到了多寶大世界,為什麼又要回來。是因為那個叫思無涯的男人麼!”
許仲一虎目一瞪,不怒自威。
“父親想多了。他只是個凡人而已。我只是見了他和他妻子,忽然心有感觸。覺得女兒這一生便是爭了個天下第一,又如何。總是不及他妻子來得幸福。原來女兒這一生,終究還是渴望被人收藏好,細心安放,妥善儲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太一晉,會是女兒的良人。”
“罷了。你不願說,我也不再逼你。但這場婚事,你在自己考慮清楚,還有一個月,若是到時你後悔了,告訴爹爹,爹爹再送你離開。”
許仲一嘆息一聲,不再相勸。
“女兒不會後悔的。有些事情該斷了,便斷了。女兒去見母親了,父親早點休息。”
話音落地,許傾城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你還留著長髮,不捨紅衣。哪裡又真的斷了。”
許仲一終於忍不住開口。
許傾城腳步頓了頓,“沒事的。我只是還沒有習慣,等到和太一晉成親後,我自然會放下。到那天,也算是削髮明志吧。”
許傾城腳步輕慢,慢慢走,這太一山上的每一寸景色都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她看見門中的弟子正在張燈結綵,正在貼著大紅的囍字,似乎每個人都在開心,都在笑。
她也想笑,她要做新娘,最美的新娘,哪怕她要嫁的人,不是他。他要娶的人,也不會是她。
只是心好痛,便是笑顏如花,又有誰能抹去她眼眸中的悲傷,那個答應要娶她的人,終究不是他。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山盟海誓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痴纏熱愛,傾盡所有,付諸一生,到頭來,終究只是一場空。我知,一直知,那人,永不會來。
現在的林荒在想什麼呢?
許傾城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林荒,猜測著他與寶嘉應該成親了吧,或許很快就會有小孩,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就此了卻殘生,如此平凡但卻是她做夢都奢侈不來的幸福。
抬頭看向星空,許傾城在想,林荒偶爾會不會也與她一樣抬頭看看這星空,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不曾忘記他。原來,記得是如此的痛苦。
既然全世界都忘記了你,但為什麼還要我記得,難道非要如此殘忍,才能夠證明我愛你愛得有多麼深!
不再去想這些,許傾城深吸一口氣,還有一個月,她便可以斬斷一切,揮劍斬情絲,從此不再為情而苦。
林荒既然選擇了忘記,那她也可以痛快的放下。哪怕放下極苦,哪怕放下極悲,哪怕放下極痛。但他不要我,我還能如何。
許傾城悽然一笑,輕輕抓起自己垂到腰間的青絲,她還不曾發覺,什麼時候竟然蓄到這麼長了。
待你長髮及腰,我便來娶你。
原來,那麼多的山盟海誓,痴纏熱愛,到了這最後的最後,終究只是一句謊言罷了,終究還是敵不過這命運。
嫁人也好,至少她沒有輸得太徹底。他不在乎她願不願意,她又何必再去想自己到底願不願意。
以後他是別人的相公,她是別人的娘子,如此,或許便能斬了這一段緣,放了這一份情,結了這一場夢。
原來那一開始走出的那一步,便誤了這一生。原來在世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不管你心硬如鐵,心傷成灰。但只要相見,便註定誤了終生。
原來真有這麼一個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