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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柔腸驀然回首,卻見傅恆已經立在門前,身後的雪逐隊成團,在他身後幻化出一個迷離的雪白世界。

他臉上的憂傷與痛楚也是迷離的,甚至帶一種彷彿灼熱的悲愴之意。

我身子輕輕一晃,跌坐在琴案前的凳子上。

林停拉了紫鵑悄悄掩門而出。我與傅恆一立一坐,都寂然無聲。兩個人的眼神始終沒有碰到一起,是不是都在害怕?一旦相遇,那份糾結到一處的目光就會讓兩個人的心都纏綿一生呢?

碧桃花兒微微散著些香氣,清淡略苦。

我的眼波流動,卻迷亂如飛雪,清冷無奈。

許久,許久。我從案上拈起一枝檀香,劃了火石將它點燃。將它插到案頭的香爐上去。

並不回頭,我輕輕說道:“你知道嗎?在咱們大清國西南有一個國家叫印度的?”

只聽傅恆輕輕走近,似在書桌旁坐了下來,又輕輕“嗯”了一聲。

我又道:“那個國度中有一種香,叫僧娑若。用咱們的話翻過來就叫輪迴。”

纖纖素手冷冷劃過琴絃,其聲清冽如初融之冰山雪水。

我輕輕嘆道:“佛說,五百年的守候或者可以換得今生愛人的一次回眸。”

我輕輕轉過身去,溫柔地凝視著他道:“我不知道再世的輪迴是什麼?我只知道,我永遠只可能是你今生的一次回眸罷了!”

傅恆的身子猛然一震,用喑啞的聲音道:“玉兒,你可知我為什麼置了這處宅子?只要能與相愛的人一生相守,我寧可不要什麼國舅的身份,也不要高勳富貴。我只求能與你一起,過過平常人的日子。”

我輕輕搖頭,道:“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這永遠只是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夢罷了!”

見傅恆皺眉要分辨,我擺手止住,輕輕道:“不是不相信你的這份信心與心意。只是,我不想因為一份關於我的柔情而委屈了你的事業與功績。”

我悽然道:“生為男兒,總要有一點子作為,才不枉這世上走一回。生為你這樣的男兒,如果一腔熱血不為國家社稷而灑,只為江南清愁而流,不但世人瞧不起你,我也會看輕了你!”

我嘆道:“就算是我們可以去到一個清淨無人相識的地方,就算是我們可以一生相守,你能保證,你不會留戀曾經的馳騁疆場的熱血豪情?你能保證你不留戀曾經的朋友親人?你能保證,在某一個午夜夢迴之際,你突然的驚醒,只因為你夢見曾經的髮妻,你的棠兒福晉?”

凝神望向傅恆,只見他欲言又止,思忖再三,終是沒有回答。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愁怨之氣如結凝在他的眉間。

我憂愁地搖頭道:“永不可能!是不是?”

傅恆的臉色蒼白如雪,他的心是否也冰冷如雪?

我輕輕試去腮邊的淚痕,道:“人生都是有階段性的,沒有人可以割斷曾經的歷史而單獨地存在。它已經沁入到我們的血液中,與我們息息相依。”

:“相思容易。在刻骨的相思之中,我們在彼此的心中早已經將對方完美與神化。相思越苦,越是留戀不捨。”

:“相守卻難,再濃烈的感情總會在漫漫時間中變得平淡和枯燥,當熾烈一旦歸於平凡,我們又將何以自處?”

見傅恆面色蒼白,我悽然一笑,道:“以前,我聽說在另一個時空中,有這樣一個國度。在那裡,男歡女愛,只憑自己選擇。你猜,那裡的人的婚姻可幸福?”

傅恆脫口而出道:“能與自己相愛的人相伴一生,自然是幸福的,不但幸福而且幸運之極!”

我搖頭笑道:“你錯了!在那裡,有的是愛恨情仇,有的是怨男恨女!”

傅恆呆了一呆,問道:“這是為何?”

我嘆道:“因為相愛容易相守難啊!太渴望對方的遷就與成全,造就了太多的失意人群。太過自愛,太少付出。因此,他們的婚姻更難幸福。”

傅恆納罕道:“竟有此事?”

我笑道:“國舅爺心中尚有一語未言可是?”

我搖搖頭,笑道:“國舅爺其實心中想問,為何那男人的妻子不肯成全丈夫的心意?”

傅恆面上掠過一絲紅暈,顯見得我答對了。

我笑道:“在這裡,妻以夫綱,是因為,女人在父家時靠著父母來養活。出嫁了,就只能依靠男人來養活。沒有自立的能力,自然唯男人是天。可是這樣?”

傅恆想了一想,點頭道:“也有些道理。平常百姓家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