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他要死了,權利迴歸,只怕皇家還更喜,誰還會去找殺他的人是誰?愛國志士、前朝忠良,第一個就拿他這樣的人開刀,上哪去尋仇家呢?”
“那屬下這就去辦。”他轉身欲行。
“等等。”我聲音控制不住的大了,喊住了他的腳步,在他詢問的目光中沉沉開口,“我剛才說,我要親手殺他。”
“小姐,不用了。”賀雲崖眉頭深鎖,“你若信雲崖,就將一切交給我,我保證殺了他就是,這等沾滿血腥的事,不適合您。”
“沾滿血腥?”我怔了怔,攤開雙手,凝望了那一雙雪白,“你以為我現在就不沾滿血腥了嗎?當日‘落龍谷’一戰,還記得我染了多少人的血嗎?爹爹和哥哥,就連他們的死,都是我造成的,我的雙手中,早已是鮮血浸滿,多一人或少一人,又有什麼關係?”
我堅持,他亦堅持。
“如果我這一次遂了您的意,下次您可願聽我一次?”他軟了口氣,“哪怕一次也好?”
“好。”我自是滿口答應,“只要你讓我親手殺了他。”
“希望小姐記住今日自己說的話。”他身影微動,消失在我的面前,只餘搖曳的燭光陪著我。
我陷在軟榻間,抱著暖手爐,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在被褥中,屋子裡的暖爐也是熱熱的亮著炭火,在別人感覺中這似乎是溫暖,於我而言還是有些不夠。
‘梁墨’的天氣越入寒冬,我越發的不敢出門,這樣涼意滲著骨子裡發酸,臉上也再尋不出半點血色,只有慘白中的青色,如死人般。
幸虧每日睡前,莫懷旻會送碗藥於我,當熱藥入腹,身體深處就會透出暖暖的感覺,讓我的睡眠不在那麼難捱。
自從那日之後,他又恢復了那個清雅的聖潔公子,不再多言一句,與我之間彷彿又回到了莫府初識時的客套,但有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熟稔。
青舞失蹤了,從到‘梁墨’的那日起,就不見了蹤跡,留下一句不要尋找,不要透露她曾與我們在一起的話,就偷偷的離開,思量再三後,我也沒有尋找過她,或許說,太多的事物牽絆,我也沒有更多的心力去尋她。
遠處傳來三更的梆子聲,在黑夜安寧中清遠飄來,早已過了入眠的時間,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今日城門一見,所有壓抑在心頭的憤恨爆發,讓我一閉上眼,就想起哥哥首級掛在城樓之上的慘狀,讓我想起那時飄起的雨,都充滿了血腥的氣息,絲絲如針,盡是紅色。
睡不著,心頭突突的跳著,手掌緊握著同心結,讓那散開的穗子佈滿我的掌心,彷彿是被無形的手牽著。
雙手攏在一起,將同心結貼上臉頰,慢慢摩挲,一聲低喟,“哥哥……翊揚……”
從不曾後悔過今日的決定,從不曾恐懼過與那個人站在對立面上,手握穗結,就象是得到哥哥的全部力量。
風,從窗外透了進來,壓制了燭光,房間內忽的一暗,涼涼的,襲上身體。
猛回身,窗戶閉合,燭光彈起,沒有任何異狀。
心頭起疑,我行至窗邊,推開窗遠望。
月光暈白,高遠懸出細細的弧彎,微弱的光落在房頂屋簷,飄散了雪夜的清新。
白雪遮掩的屋頂,一眼看的清晰,沒有人影能隱藏住,極目遠眺,黑色的人影在房頂縱躍,朝著我的方向而來。
他的手攀著窗沿,帶來一片冬日的冰冷氣息,“小姐怎麼開著窗?”
“你剛剛來。”我努力想著措辭,“有沒有看到房外有什麼人?或者有可疑的事發生?”
“有人?”他皺眉凝神,半晌才默默的搖頭。
我強笑著,“可能是我半夜心神不寧,多疑了。”
手指,攏入袖中,藏起那方同心結。
哥哥,莫非剛才是你來看我了?
雖是不信鬼神之說,此刻的我寧願信了,哪怕是託夢也好,讓我再見上他一面,多好?
“小姐……”他詢問的眼神盯著我,聲音重了些,“小姐,請您定奪。”
我茫然回神,“什,什麼?”
“寧落臣在‘醉風樓’暢飲,歡慶後日接受封賞,今日身邊只有三名護衛,出手擒他應不是難事,只等小姐定奪。”
“啊……”我輕喚著,語音急切,“那還等什麼,這麼好的機會,我不想放過。”
“小姐。”他沉吟了會,“這裡畢竟是您的隱身之所,在這附近殺人總會引來盤查,不如我在‘醉風樓’外出手,你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