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既然印象這麼深,怎麼開始沒認出人來?”
“他當時很狼狽,臉上沾滿塵土和血汙,身上也全是傷口,我只對他面容有個模糊的印象。只覺得很年輕,頂多十五六歲。後來戰火平息,逐漸忘了這件事。還以為這輩子不會有什麼機會遇見。呵……其實早該想到的,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炎城我和雲息交過手,對他的近身搏鬥技巧有種熟悉感。他起床的時辰、站姿、睡眠的警醒或多或少都受了軍中影響。前幾日我們喝了酒,談到了大燁的國戰。晚上他不知做了什麼噩夢,睜眼就襲過來。我撞見他的眼神,才恍然認出來。”
“他沒認出你?”
“陛下特賜了副青銅面具給我,人前都要戴著,遮住半臉。此時尤其感激聖恩。”慕北馳斜靠在座椅上,重新開了壇酒,一杯接一杯。
季南遊摸過個杯子,也陪著喝,心裡發堵,塞了團亂麻,又不知從哪解起,醞釀了半天,始才冒出句,“無論如何,不能讓雲息知道。”
☆、木雕砸腳的季大貓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慕北馳頭疼欲裂。繃著臉起來,剛想喚人端點解酒的來,就聽到伺候的小廝陪著小心的問:“老爺,洛公子來了,您是不是去見見?”慕北馳揉著眉心,“哦,璟言來了?”“回老爺,是洛四公子。”“什麼?怎麼不叫醒我?”忙不迭的穿好衣服走出來。雲息怎麼會過來,出什麼事了?
洛雲息坐在正廳,雙手攏了杯茶,不急不躁小口喝著。他穿了件象牙白的襯絨外衣,領口袖邊用金線勾了幾道流紋。神情自若。慕北馳見他並無異色,安下心來。低聲吩咐:“去添個炭盆來。”
“雲息,來多久了?怎麼不讓人叫我?”
“沒多久。聽下人說你昨天睡的遲,讓他們不用吵你。先吃點東西吧。”
“不用。有點宿醉,吃不下。你能過來我很高興。”慕北馳溫言道。昨夜還說到他,醒來就看到人,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我來送這個。你看看有什麼不合意的地方沒,趁著還有兩天可以適當改動。不過大的地方動不了多少了。”洛雲息拿出妝奩遞過去。
“真是漂亮。”慕北馳端詳了會,誠肯說道。每個細節都無懈可擊,抽拉契合面打磨的流暢順滑,邊線稜角處被細心的挫圓,匣面的雕花更是精妙絕倫,甚至花瓣上的露珠都隱約可見。整個妝奩並沒有點綴珠寶玉石,自有種古樸雅緻的氣息。“嵐疏一定愛不釋手。”
“喜歡就好。”
“過兩天嵐疏生辰,邀你吃個飯。聊表謝意。”
“不用那麼客氣。秦姑娘和我並不相熟,貿然前去不太好。你們給我代個安。”
“來吧,沒有外人。你不到南遊可要鬧了。”聽起來彆扭,猶豫了下,“我也想見你。”
“嗯。那我帶梅花釀過去。”停了下,“沒什麼事,我回去了。”
“啊?還有事。”聽人要走,慕北馳想都沒想的拉了下他,脫口而出。說完大窘,搜腸刮肚的想找出點事說。眼神飄了兩下,正色道:“留下來吃個午飯吧。”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不靠譜,不過依然面不改色,手拉著人不鬆開。
“好。”洛雲息笑了笑,重新坐下。屋裡本來有個炭盆,又添了個,很快暖和起來。洛雲息舒服了很多,“北馳,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璟言上次被哪些人打的,想請你幫我查查。”
“沒問題。要是有需要幫忙的,說聲。”
“沒事的。”洛雲息眸子裡蘊了暖意。“要出去走走嗎?”
“好啊。”慕北馳欣然同意。被他邀出去,還是頭一遭。不無得意的想,宿醉的補償真厚道。
兩人收拾妥當,沿著街慢悠悠的遛,也沒個目的。洛雲息走的仔細,似乎純粹就是在探路。他們從東頭走到西角,從南街走到北巷,這片的路都被摸了個遍。洛雲息閉眼默記了番,確定已經爛熟於心,才找了家木雕鋪子進去。
看了圈,從貨架角落裡挑出數樣,“掌櫃的,這些怎麼賣?”
“客官,一共八十文。您不再看看別的?”
“這幾樣物件做的小巧,我看著喜歡。也罷,把那個黃花梨的筆筒一併賣我吧。”
“好嘞,客官您真是爽快人。這可是小店的精品。”
“掌櫃店裡擺的東西雅俗共賞,也是有眼光。”
付了錢,包了堆東西出門。也沒什麼想逛的,直接回去了。慕北馳看著散在桌上的那堆小玩意,鷹燕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