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在一起,握的緊緊的,神情也有些激動,眼裡砰然射出幾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有那麼一瞬,林採兮真擔心他會爆發出來,會不會忽然失去理性,但她發現朱義盟在竭力壓制胸內怒氣,漸漸的平復了激動情緒,緊握的手也緩緩鬆開。
他嘴角扯了扯,忽然呵呵笑了兩聲,自嘲般的道,“都過去了,現在再計較這些有什麼用?不過這玉不是送給桃青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林採兮動了動身子,態度比方才更加端正了幾倍,直覺朱義盟要說一些不為人知的話了,至少是朱家人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朱義盟又呵呵想了兩聲,笑聲裡卻多了幾分淒涼幾分悲愴,使得他彷彿在剎那間衰老了許多,“這個女人,我負了她一生,她卻為我守了一輩子。”他眼裡流露著愧疚與悔恨,渙散的目光望著窗外遙遠的地方,陷入一段陳年往事裡,“那一年,我從朱府出去,心念俱毀,心愛的人死了,有家也不能回,又擔心被人追上認出來交到府衙裡去,我恨上天不公平,我恨朱家對我太狠,更恨自己無能,未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悲憤交加的我在大街上來回晃盪,不知要去向何處也不知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後來體力不支的我終於暈倒在地上。”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床邊坐著一個女子,當時被我錯當做桃青抱著哭,她就是憐心,是她救了我,後來又照顧了我很久,再後來她愛上我,對我以身相許,可是我卻辜負了她,那時我心裡只有桃青一個人,她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復朱家,報復除了大嫂之外的所有朱家人。所以後來我毅然離開憐心,不顧她的苦苦哀求離開她,她曾表示願意跟我離開止安城,願意陪我到天涯海角,我要報仇,她也可以幫我,可是我沒有答應她,堅決的棄她而去。”朱義盟轉回目光看著林採兮,“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堅決麼?”
林採兮頓感手腳冰涼,可以想象出憐心當時是何等的絕望與痛苦,她機械的搖搖頭,拋卻一切思想,只跟著朱義盟的思路往下走。
“呵呵……”朱義盟乾笑兩聲,兩行清淚從臉上滑落,“因為憐心是ji院裡的煙花女子,我以為煙花女子怎會有真心?她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等我走了,她還會去過屬於她的日子,她身邊從來不缺男人,我不過是其中一個。”他聲音哽咽,面上卻帶著嘲弄的笑,是對他自己鄙視的冷笑,他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無恥之極,卑鄙之極?”
林採兮定在椅上,無從回答,明亮的大眼亦湧上一層淚,憐心的身份註定了這場愛是場悲劇,可讓憐心最絕望的大概是她心愛的男人當年竟是這般想她的,“你走後,她活下去了麼?”這個時代的痴情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大概都會想到死吧?
朱義盟眼裡的淚更加兇猛的湧出來,爭先恐後的打在他臉上,像是無數巴掌摑在他臉上,“她活下去了,她堅強的活下去了,她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我。”
林採兮緊張的兩手擰住衣裙,不知道應該往何處想,更不知應該怎麼把這塊送給憐心的玉同朱澈聯絡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胸口有塊大石頭壓著,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她近乎顫抖的問道,“那她現在在哪裡?”
“她早就不在了。她臨死還讓人捎信給我,說她從來不後悔。”朱義盟兩隻拳頭又緊緊握起來,額角青筋突出,“你說我是不是很混賬?像我這樣的人怎配得上她那樣的真情?如果我是她,一定找到這個負心的男人殺了他。”
林採兮坐在椅上一動不動,彷彿有千斤大石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梗在喉嚨的話脫口而出,“可是……這塊玉怎會戴在澈兒的身上?為什麼?”
朱義盟的意識猛然被喚回來,眼裡的淚水卻還在不斷落下來,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接著講吓去,“這是我送給憐心唯一的一件東西,是憐心看上的,非要我買了送給她,我便買了送給她,她只給我要過這一次東西,我也只送過她這一次。你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活下去麼?知道為什麼麼?”
林採兮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緊張的望著朱義盟,唯恐他說出的是令她難以置信難以接受的事,她絕對不會天真的認為憐心後來又碰到一個好男人嫁了,如果真是這樣,朱義盟也不會內疚成這個樣子了。
朱義盟一字一句的道,“因為她發現她懷孕了,她懷上了我的孩子。”
一股麻酥的冰涼從腳底竄上來,林採兮也跟著握緊拳頭,腦子被迫緩慢轉動著,憐心懷孕了,那麼後來她生了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呢?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