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冬轉頭看我,忽然間扯起一抹笑,問我:“怪我麼?”
我搖頭:“一定有原因的,你平時很冷靜。”
她笑了笑,笑容落寞的讓我心疼。
“謝謝。”舒冬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窗外的天空。
她在謝我沒有深問,她在謝我沒有怪她,她在謝我給她自由。
這一夜我們什麼都沒有多說,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入眠。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舒冬離開的關門聲驚醒的。
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覺得有時候人和人之間也被這麼一條網圈住,每個小蟲都想奮力掙脫這些輕柔的束縛,可每個人都是徒勞無功。
收拾好東西,坐車直奔律所。
昨天晚上收到沈飛的簡訊,他說讓我別為任何事發愁,都會好起來的,可我卻不這麼認為。有的事如果不盡快解決的話,問題會越滾越大,傷的也就越深。
到所裡的時候,楊濤已經準備好了所有開庭需要準備的材料。我從蘇莫那裡拿到了副本,跟著楊濤上了車。
“筆記本帶了沒有?”他繫上安全帶,還是沒忘了我的結案報告。
“帶了,還有一些證據副本。”我拍了拍自己的包,看見楊濤衝著我點了點頭,看樣子我的表現終於及格了。
楊濤發動了車子,想了想,跟我說:“你有沒有仔細研究過卷宗?”
“嗯,還可以。”我有些心不在焉。
楊濤不悅的挑了挑眉:“什麼叫做還可以?看過就是看過,沒看過就是沒看過。”
我有些無奈,回答:“看過了。”
“有沒有看出什麼東西來?”楊濤問我。
我想了想,說:“今天不是第一次開庭,而且我發現你對這件案子採取的辦法就是一個字——拖。”
楊濤張狂的笑了笑,搖頭晃腦:“不錯,你能看出這個來,證明有栽培的價值。”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楊濤,等著他給我一個合理的回答。
楊濤也不著急,手裡打著方向盤,一副輕鬆寫意:“正如你所說,我們的訴訟策略就拖延。現在我們這邊扣著東昇200多萬的貨款。拖延三個月,這筆資金就能週轉一次,即便是華萊的賬戶被凍結了,對我們來說損失也不是很大。”
“可我不明白,拖著這個案子,就只為了週轉這筆資金?”我看著楊濤,他說道案子的時候,眼睛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來。
“當然不是。”楊濤慢慢給我解釋:“作為被告一方,我們可以用很多手段來拖延這個案子。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策略,運用得到,就很可能改變案件程序,甚至翻盤。”
“這也算是訴訟中的一種技巧和戰術了吧?”我看著他,心裡暗暗感嘆,什麼時候我才能像楊濤一樣,用自己的經驗和技巧扭轉乾坤,讓一個完全不可能勝訴的案子起死回生。
楊濤輕笑一聲:“如果你認為拖延案件進行的過程只是戰術的話,那你對這個手段的認識可能還停留在戰術層面。其實,拖延這一招運用得當,很可能改變原告對案件的評價,對律師的信任程度。時間久了,也會動搖原告勝訴的信心,甚至有可能讓他撤銷訴訟。”
見我還是不明白,傻乎乎的看著他,楊濤笑得很賊:“這和下棋沒有什麼區別,當對方正在深思熟慮,馬上就要滅掉你半壁江山的時候。如果你打斷了他的思路,打破了對方的先手,將案件進行的節奏控制在自己的手裡,這時候的局面對我們就更主動更有利。懂了吧?”
“你是知名大律師,我怎麼可能懂這些東西……”我有些小聲嘀咕,總覺得楊濤似乎在有意無意傳授我技巧的時候,又有些嘲諷我的無知。
“我把這個案子拖了八個月,這期間東昇作為上市公司接受過一次中期審計,其中重大訴訟事件被披露。這麼個關乎200萬的案子哪個老總看了不頭痛?誰不想早點結束?而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可我不明白:“真的有這麼大把握麼?今天是正式開庭的日子,你認為東昇方面會撤訴或者要求和解?”
楊濤手裡打著方向盤,一個急轉彎,險些讓我撞在擋風玻璃上。我還驚魂未定,傻乎乎的看著楊濤,他似乎有些尷尬,不想承認自己剛才因為聊天幾乎犯了走錯路的低階錯誤。
他乾咳兩聲,轉移我的注意力:“東昇會如何做我不知道,不過今天休庭之後,一切都會有分曉了。”
我聽他言之鑿鑿,點點頭,好像自己被楊濤灌了迷魂湯一樣,對他的話深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