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黑髮被風吹動,為他增添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妖嬈,他的眼神深邃而狂狷,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
兩人躺在枯黃的草地上,四目相對,遠方兩匹駿馬悠然自得地低頭喝水吃草,天際像是一匹剛洗淨的藍色緞布般清明,時光……像是靜止在這一刻。
韶靈不會知曉,多年後的某一日,此時此刻此景,會成為她心中最無法拔除的痛。
回去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她依舊不忘悉心照料七爺,卻也談不上寸步不離,更多的時間,他們各自忙於自己的事。
兩個人似乎都淡忘了,單獨在外的那一日一夜。
韶靈不再躲藏在桂花樹下,她已經知曉,幾乎每一天晚上,那些紅衣男孩會在戌時來,子時才走,之後,七爺才會熄燈歇息。
日復一日,她將外面聽到的流言深埋心底,其實哪怕七爺就是雲門的主人又如何?對她而言,不見得就是最壞的事。
越危險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
嫡女初養成 010 給他做小
一轉眼,又到隆冬。
寒風瑟瑟,天氣陰沉沉的,韶靈彎著腰,忙著收拾庭院中匾額中曬乾的藥材。
這半年來她頻頻前往歷山採藥,山林中藏匿不少珍貴草藥。老御醫黃業安家中開著一個百年醫館,兩個兒子打理醫館,她抽空去採來的草藥,他願意幫她帶去醫館,再將賣得的銀兩原封不動地交還給她。
坐在門口的老人年近古稀,眉毛鬍子蒼白如雪,眉目沉斂從容,正是黃業安。跟馬伯過去有些淵源,兩年前被請來當一個黃毛丫頭的師傅。誰知這個丫頭幼年讀過幾十本醫書古籍,草藥也能認出五六成,清楚她的天賦絕不遜色於他過往的男弟子,天道酬勤,此話不假。
他懷揣著熱茶壺,緩緩開口:“韶靈,你這個丫頭拼了命攢錢,莫不是小小年紀就掉到錢眼裡去了?”
“爺爺,身無分文,寸步難行。我現在雖用不著,但往後自有用得著的地方……”韶靈回眸一笑。
從他們見面的第一日,他就明令禁止,這輩子從未帶過女徒弟,她不能叫他師父,只能叫爺爺。黃業安想,不出三五年,她就能治病救人,依她這股子韌勁和恆心,說不定能有所成,不見得會讓他顏面無光。他這輩子不信女子能學醫,如今看看,倒是顯得膚淺狹隘了。
“精明鬼。”黃業安笑了笑,不以為意地問了句:“這是為自己存嫁妝呢?”
她笑而不語,將切好的參片裝入囊中,只聽得門口的老人繼續說:“我從未問過你,你跟這兒的主子是什麼關係?你們又不是兄妹。”
“幾年前,家中遭難,是七爺買了我。”韶靈沒抬頭,唇畔笑意變得很淡,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買了你?”聞言,黃業安不無錯愕,急忙追問:“你這麼辛苦,是想為自己贖身嗎?”
贖身。
好陌生的字眼,卻又一瞬間刺痛了她的心。
她跟街巷上賣身葬父的孩童有何兩樣?!只是,七爺從未讓她立下任何字據契約,似乎從未擔心她會反悔。
她緩緩轉過臉去看他,臉上暗淡無光。
黃業安無奈地搖頭,哪怕是他,也看得出來她不像個尋常的婢女,只是又沒人說得清,到底她是何等的身份。他在人世六十多年,也清楚世間的險惡。他重重嘆息:“你如今衣食無憂,還能學習技藝,你主子如此厚待你,哪怕往後你想還……還還得清嗎?”
奴婢可以依照字據恢復自由,但她跟七爺只有口頭之約,若有朝一日她想重獲自由,他會不會用天價重金來刁難她?!
“你都快十四了吧。”
她俏眉微蹙,不解黃御醫眼底的諱莫如深,他的眼神像是一塊陰雲,重重壓著她的心口。
黃業安寥寥一笑,並不避諱。“大戶人家的少爺,若有從小就服侍的婢女,也會娶做偏房,你主子會不會也……”
韶靈不等老人說完,急急打斷了他的話,眉目之間一片冷然決斷。“七爺不是這樣的人。”
“你就從來沒給主子做小的打算?”黃業安狐疑地問。“我看是你不願意。”
她輕搖螓首,整理著桌上的藥材,將它們分門別類。“做小?我從沒這麼想過,我服侍七爺,只求心安。”
“你這丫頭,是不是太心高氣傲了?一個人在世上,無依無靠的,早些成親不是好事嗎?”老人無奈至極,不明白為何擺在韶靈面前有一條捷徑,她卻非要繞遠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