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聞到此處,面色一白,這回不再是擔憂自己,而是擔心慕容燁。“聽著怎麼有恨意?”該怕未來婆婆的人,不是她嗎?
“連一口母乳都沒喝就把嬰孩丟下,我的確是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狠心的女人。”慕容燁唇畔的笑,冷到了骨髓,從馬伯那邊逼問出來,還在世上的竟然是他的生母,這兩日他更是義憤填膺,憤憤不平。
若是那些不太親近的親人,他或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竟然是——懷胎十月生下他的女人,人人都說孃親是最疼愛孩子的,可他的生母,卻如此冰冷殘忍,害的他自小就是孤單落寞,留給他的那些金銀,就能填補一切嗎?!
韶靈緊蹙著眉頭,對京城抗拒的人何曾是她一人,他這些天的鬱郁不快,更加熾烈。她碰了碰他的手,他一下就把她捉的很緊。
“我很羨慕你,雖然你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但你的孃親為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可以罔顧自己的性命,你的父親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想著保護你……”慕容燁這一番話,格外認真,但落在韶靈的心裡,卻又格外疼痛。
韶靈噙著溫暖的笑意,將面頰貼在他的華服上,神色一柔,輕聲安慰。“畢竟是你母親,別感情用事,母子之間,哪裡有隔夜仇?也許,她也有說不出口的苦衷——”若不是對此也有所懷疑,想要了解事出有因,慕容燁也不會去京城,時隔二十五年,他要的不過是一個答案。
“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兒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誰能不喜歡?”慕容燁無奈地苦笑,就算生母有再大的苦衷,待他了解清楚之後,他就會帶著韶靈回來,並不眷戀那些早就被時光沖淡的所謂親情。
她垂眸一笑,雖然覺得甜蜜,心頭還是落入幾分不安。
“放心,我在你身邊。”慕容燁低聲道,嗓音低沉而堅決,俊美無儔的面孔上,再無往日輕佻浪蕩。
韶靈輕輕點了點頭,再度望向眼前的墳頭,慕容燁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等我們回來,我再給他修一座大墓。”
她微微怔了怔,前些年她也攢了一筆銀兩,雖不能將父親的墳墓修得雄偉壯觀,但必定不會是如今這麼平凡的景象。她有她的顧慮,一方面,不願讓任何人察覺父親下葬之處,打擾父親的安寧,而另一方面,她還是存著何時能將父親的靈骨帶回京城,跟孃親一起合葬,索性就不願再休憩這個墳頭。
“不用了,這兒挺好,鳥語花香,還能常常看得到夕陽西下,真的挺好……”
“要不是他,你我也不會相見,是不是你爹早就選好了女婿?”慕容燁見韶靈若有所思,輕輕拍了拍她的面頰,笑問道。
她舒展了眉頭,同樣笑著看他。他不會知道,父親是給她選了個夫婿,但不是他。
“你總該告訴我,未來岳父的名諱吧。連個墓碑也沒有。”慕容燁扳過她的身子,湊近了她的面孔,壓低嗓音詢問。
“我不想讓別人打擾父親的清淨。”韶靈說的輕描淡寫。
“包括我?”慕容燁蹙眉,一絲不快,在那雙幽深似海的眼底,轉瞬即逝。
“你在意我的身世嗎?”韶靈緊緊捉牢他的大手,彷彿不太確定,嗓音清冷。
“不在意。”慕容燁不假思索,他不懂世間的那些門當戶對的爛規矩,所謂高攀,根本就是世人的眼光太過市儈媚俗。。7k7k001。別說今日韶靈並非奴婢的身份,哪怕她當真生下來就是奴婢,上天讓他們相識,相戀,他照樣會娶她,疼惜她。
“把手伸出來。”她朝他眨了眨眼,笑了笑,往慕容燁的手心寫了三個字,淡淡說道。“這是我爹的名字。”
這一次,她沒騙他。
慕容燁扯唇一笑,他相信韶靈對他越來越誠實,只因——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深,對彼此,也越來越信任。
“岳父,我會保護好她,您不必擔心女兒的安危。”
她不明自己的情緒,慕容燁的這一句話之中,沒有提起“韶靈”兩字,彷彿她早已篤定,這個名字對於父親而言是陌生的。
“我們還沒成親呢,就叫岳父?”韶靈朝著慕容燁的胸前就是一拳,有些氣急敗壞。
“早晚的事。”慕容燁邪氣地一笑。她既然帶自己來見她的父親,便是預設了他們的關係,讓他看清了韶靈的態度,他不再不安,他的自信,其實來源於她。
韶靈瞪了他一眼,這才低聲解釋:“我先前不曾答應跟你成親,是因為我父親是個很講究禮數的人,雖然我不知曉他是否能夠容忍男女私定終身,但還是想跟父親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