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人也已經被轟出侯府,母親,你不必為此事擔憂。”
老夫人欣慰地嘆道。“這就好……”
韶靈一直在等。
從午後到黃昏,每一個時辰,她專注地望著洛府外經過的每一輛馬車。直到夜色吞噬了天上的彩霞,她也不曾等到侯府的馬車。
韶靈扶著門,默默坐在門檻上,一晃眼,她來阜城已經三個月了,她總算要等到她要的答案了。
她要的,是風蘭息去偽存真。
夜色,宛若烏青色的輕紗,披在她的身上。
侯府的馬車,在夜燈初上的街巷中疾馳而來,淡淡的光影籠罩在馬車上,朦朧而美麗。
管家下了馬車,請她上車:“韶大夫,侯爺命小的來接你。”
韶靈微微點頭,坐上馬車,馬車駛離了洛府,停靠在護城河邊。
那個白衣男子,早已在柳樹下等候,水中夜色粼粼,銀光泛在他的身影之上,他的背影安靜而祥和,她只是遠遠望著,遲遲不說話。
風蘭息轉過身來看她,他臉上的笑很淡,彷彿又回到了三個月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的心,微微一動。
“風蘭息,我知道你肯定要找我。”韶靈唇畔有笑,眼底一片騰騰碎光,彷彿是整個星空的星辰,全部墜入她的眼底。
他的視線鎖住她的臉,眼底卻沒有半分動容,他凝視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容,她臉上的任何一道紋理輪廓,他彷彿是頭一回看到她,根本看不夠。
他的沉默,太久太長,他的眼神沉重又哀默,甚至,她在風蘭息的臉上,捕捉到一抹淡淡的哀傷。
韶靈緊緊盯著他,眉目之間熱火般堅決,嗓音清冷:“風蘭息,你說過,要我相信一個人,你有你的方法。”
“在大漠,只要互生情愫,就能私定終身。”風蘭息的笑意暗中發澀,他頓了頓,說的並不輕鬆。“但這兒是中原,我不能不明不白地留著你。”
這一句話,堵得她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在對街等候她小半天,他們在護城河邊說過的無數個故事,他們在窯坊他看她的眼神,他派人送來她最愛吃的梅子幹……她擠出笑意,笑靨依舊明朗,眼底的幽幽柔光,風蘭息避開她的視線,沉默著遙望天上明月。
他臉上的一絲細微的遲疑,卻令她心口一震。
韶靈抿唇一笑,她緩步走到他的面前,逼著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說話。“風蘭息,你的心不是已經告知你一切了嗎?你身邊的是誰,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誰,你難道一點都察覺不出嗎?你非要我說出來嗎?”
風蘭息無聲地望向她,淡漠的眼底諸多情緒,清淺俊容,晦明晦暗。
她的耳畔,突地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甚至連令人煩躁的夏蟬,都像是一刻間飛走了。她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她笑著,紅唇輕啟。“風蘭息,我——”
他伸出手去,不曾撫上她的臉,他……卻一手捂住她的口鼻,緊緊的,不讓她說出哪怕一個字。
韶靈的呼吸一滯,眼底迎來一片驚痛。
這就是他想對她做的全部。
風蘭息的確察覺到一切都錯了。
但他不惜錯上加錯,不惜顛倒黑白,不惜指鹿為馬,卻不想從她這兒聽到那一句真話。
他要她掩埋秘密,當另一個跟他此生無關的人。
他想擁有的只是季茵茵,而不是她。無論季茵茵身上多少破綻,無論季茵茵本性如何,他全都可以視而不見!
她是誰,季茵茵是誰,還有追根究底的必要麼?!
那麼溫暖的手掌,貼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卻冷得像是千年寒冰。
韶靈淡淡睇著他,睇著那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那柔和的俊臉輪廓,她的心,一瞬墜入萬丈懸崖,被崖底的刀劍刺得鮮血淋漓。
他跟隨了他的心,給的卻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的眼,一瞬從洶湧激盪,變得死寂晦暗。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如果他變心,我以為我會殺了他。其實……”韶靈拉下風蘭息的手,眼底依舊沒有一滴眼淚,雙目覆上一層淡淡血色,她唇角上揚,平靜地說。“他不配,我也不想髒了手。”
風蘭息眼底的光亮,一瞬間徹底熄滅,他的面如死灰,黯然而複雜。
她正欲掉頭就走,突地轉過臉來,盯著他的眼睛,笑的有些輕蔑。“我只想跟你說,宮琉璃早就死了,死在九年前的那場大雪。”
這一句話,字字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