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充滿了更多的柔和。
“方才回來的時候,去看了一眼以前宋大哥住的府邸,雖然沒有京城將軍府一般大一般氣派,門口還看到幾個過去相熟的人,可惜他們都沒能認出我來。”韶靈朝著風蘭息的身畔一坐,看他當真在沒有客人的鋪子裡,鋪好了畫軸,開始作畫。她說的語氣隨意,沒有任何介懷。
“我還不知道你怎麼跟乘風相識的,恰巧我要作畫,你同我說說。”風蘭息一臉溫和,但笑容並不敷衍。
韶靈望向窗外的天色,幾年前,那個晚上,也是黑漆漆的。
她從那兒逃出來,倉惶不已,剛到大漠,身邊沒有多餘銀兩,甚至身上的衣裳都當掉了用作盤纏,餓的飢腸轆轆,一咬牙便動了邪念頭。牽著馬停在一家酒肆門口,她環視一週,過了飯點,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很是冷清,她聽聞大漠人粗鄙豪放,大多不太精明,興許她當真能找到一個蠢笨獵物,任她宰割。
靠窗的桌上,趴著一人,面前擺放酒杯酒壺,看來已經醉倒,可惜一桌未動酒菜。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昂頭挺胸,走入其中,正大光明地坐上他的酒桌,厚著臉皮將他的酒菜席捲一空。
“小二哥,這兒再上一盤醬牛肉,一碗雞絲麵。”重重一拍桌案,她正襟危坐,板著臉,一副主子派頭,彷彿腰際掛著沉甸甸的荷包。
她一口氣要將這三四日的食量都補回來,小二瞥視了一眼她身上不值幾錢皺巴巴的粗布白衣,又看她雷打不動坐在這桌上,不禁皺了皺眉頭,卻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上了她點的菜。
待她一臉饜足,飽腹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小二幾乎是飛奔過來,堆著笑討賬。
“這位爺,一共是二兩銀子。”
“記在我朋友的賬上,沒見他醉了嗎,我是來帶他回去的,還怕他不給你銀兩不成?!婆婆媽媽,小肚雞腸,你這輩子沒見過銀兩麼?!”她眉頭一擰,一臉不快,繞著桌子走到醉倒的男人身後,肆無忌憚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副十分熟絡的驕傲姿態。
“當然,記在宋……公子的名下,是小的不識抬舉。”小二哥的臉色難看,當真被她頤指氣使的模樣震懾住,不過在唸及這個男人的名諱的時候,卻不禁打了個咯噔。
宋公子?
看來當真是個有錢公子哥。
她眉頭一挑,利落大方地將男人的左臂搭上自己削瘦肩膀,故作輕鬆地扶他起身,卻沒想過一個男人的分量居然這麼沉,她還未帶著他走上一步,已然腳步鬆動,被這座大山壓垮,小二哥緊忙跟了上來,厚道地搭了把手,兩人一道扶著酒醉的男人直到門前拐彎角。
“別送了,我們自己會走!回去照顧生意吧,不該問的問了,不該做的做了,沒個眼力見——不然你來送他回去,我樂個清閒!”
她突然轉過臉,無聲無息淡了臉色,話音未落,幾乎就要一手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番劈頭蓋臉的數落,嚇得小二當真不敢再跟著了,他只能連連點頭,恭恭敬敬地退開。
“兩位公子慢走。”
一看周遭無人經過,她腳步虛浮,兩人宛若醉漢一般,像是被風吹斷的柳枝,一會兒吹到東,一會兒吹到西。
“不管了!”她咬牙,暗自咒罵,她撒手一放,眼睜睜看著酒醉男人跟腳邊的石頭一般滾到角落,看他那副窘態,連日來的疲憊不安宛若退潮般煙消雲散,指著那個黑影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來。
黑影蹲在牆角一動不動,微微鼾聲傳來,似乎當真醉得一塌糊塗,就連把他丟下他也不過發出很低很淺的一道悶哼聲,很快就睡死了。
“這位大爺,對不住您了,委屈您在這兒將就過一晚吧。”藏匿許多年的乖戾無賴,在面對這個無辜的陌生人,卻宛若火山般突然之間就爆發,她朝著那角落拱了拱手,隨即牽馬轉身就走。
“我在大漠三年了,還沒見過你這樣的無賴。”
她正欲翻身上馬,卻只聽得牆角一個悶悶的聲音,背脊一僵,她不敢置信地轉身,漆黑的夜裡,牆角窩著一個人,渾身酒氣,不是他還能是誰?!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目長相,唯獨對著一雙清亮沉靜的眼,他的聲音平穩溫和,哪裡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87book'!
“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外加一盤醬牛肉,一碗雞絲麵,帳都記在我的名下,不說了要把我送回去?”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那雙清亮的眼滿是笑意,只是她根本分不清是善意還是惡意,他記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