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也覺得來都來了,再走實在不像樣子,顯得她心懷鬼胎一樣,她笑著點了點頭,跟著走到他的屋子。
風蘭息不曾關門,看得出來,他很懂得君子禮儀,知道孤男寡女不該共處一室,他開著門,是不想毀掉她的清譽,不願讓她有落人口舌的機會。
她瞅了他的床一眼,被子皺巴巴地放在一邊,顯然,他方才是躺在床上,聽到叩門聲但沒人進來,他才下床來的。
晌午這個時候,他不該還未起身,難道他還在生病?!
她幽然轉身,望向風蘭息,方才倉促沒有留意到他身著白色裡衣,他平日裡都是一身白衣,如今只是單純的絲綢裡衣,連袍子都來不及穿。
“你的傷還未痊癒嗎?”她蹙眉問道。
“好了。”風蘭息笑了笑,溫潤如玉的面龐上,依舊無事發生的泰然處之。
“別撒謊了。”韶靈無奈地搖搖頭,不由分說,拉過風蘭息的手腕,將指尖搭在他的腕上。
他不曾撒開手,任由她專注地把脈,唇邊飽含著笑意。
“真的病好了?”脈搏來來看,風蘭息沒有生病,韶靈這才放下了手,狐疑地望向風蘭息。
“我只是躺在床上看會兒書,早上走了幾條街,腿腳有點疼。”風蘭息又笑了,因為笑容,讓原本就姿容出色的他,更是亮的像是冬日的太陽。他當然沒撒謊,以前跟她說了很多口不應心的謊話,但如今……他不想說跟內心相悖的假話了。
“你躺著吧,我看你昨晚又沒睡好。”韶靈瞥了他一眼,他對著她綻放的笑容實在太過清澈明麗,單純乾淨,刺得她雙眼很疼。
風蘭息扯唇一笑,雖然說得不太客氣,但她心裡是在關心自己,光是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他忽略她的語氣了。
他乖乖地躺上床去,不想讓她的面色再生硬緊繃下去,只要他滿足了她的願望,她便會和顏悅色一些。
“這些書,看著有些眼熟……”韶靈的喉間哽得難受,踉蹌了幾步,到了他的床邊。她逼自己對著枕邊開啟的和沒開啟的幾本書冊看,不去看風蘭息乾淨的笑臉,徑自嘆道。
風蘭息依靠在床頭,他依然沒動,也不說話。
“好像是韶光的書吧。”韶靈自言自語。她獨自抓住一本翻開來,一瞧,幾乎要誤以為是自己的書,她看過的醫書,也常常寫滿了標註和注意的要領,才丟給連翹三月他們學習。韶光在做的事,跟她一模一樣。
這一本《資治通鑑》比起四書五經,對於韶光這個年紀,算是比較深奧難懂的書籍了。
“韶光很好學。”風蘭息淡淡說,臉上卻浮現出一抹驕傲。
“跟你小時候一樣?”韶靈不假思索低聲問,一開口,才知道自己說錯了。
風蘭息沉默不語,眼神卻比起方才,溫熱許多,他沉靜地不發一語,看著她的神態,像是在看一個時隔多年才見著的故人。
自從知道了風蘭息暗中為了維護她做的那些事……她就很難平靜地應對風蘭息的目光了,哪怕他的眼底沒有透露出想要獨佔她的霸道和熾熱,那麼溫柔入骨的眼神,她還是難以負荷,無力承擔。
“他在這方面很有潛力,你好好培養韶光。”風蘭息溫和地開口。
“我並不奢望韶光出人頭地,有些才能,並不一定能給人帶來好運,相反,也許是厄運……”韶靈的心中泛著苦澀,如今看著韶光,很容易想到自己死去的爹爹。
“別混為一談。”風蘭息輕輕握住了她的皓腕,語氣波瀾不驚,卻又壓抑著心中莫大的惋惜和痛苦。“每個人做出了不同的抉擇,就要承擔不管好壞的結果。”
而他……這麼度日如年的,也是在承擔他選擇維護她而不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的那個抉擇的結果嗎?!
韶靈心口大震。
不知是她低頭太久,還是手中的書冊太過沉重,她竟覺一陣暈眩,轉身半跌半落地坐在了他床邊。
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可是,她至今連一個人,半個人都無法訴說!只能壓抑在自己的心裡,只能將其封存起來。
她說服自己,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就當從仁壽宮的屋頂摔下來的時候,可以把殘酷的夢境都摔得粉碎。她以為自己,可以繼續跟隨慕容燁過他們的生活,不被此事牽累。她高估自己,能因為慕容燁對自己付出的一切,而遺忘張太后對宮家所犯下的罪過。她看錯自己,能因為慕容燁的關懷寵愛,淡化她心中與日俱增的恨意。
怎麼辦……她堅持了好幾天,卻覺得漫長猶如一年。她每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