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祥的事情,似乎都是由那天開始的……
江晚衣目光一轉,將話題轉到了她身上:“說起來,你竟沒有跟著一同上車,真是令我意外。”
姜沉魚聞言嫣然:“溫柔鄉、銷魂窟,我去了豈非多有不便?”
“你若來了,那些姑娘們也許就不會那般囂張了。”
姜沉魚一笑,又復正色道:“其實我不上車,除卻不方便外,還有兩個原因。”
“哦?”
“程王頑疾纏身,正是奪權之機,三位皇子各不相讓,明爭暗鬥。今日接駕,分明是涵祁先到,你們卻和宜王上了頤非的馬車,傳入旁人耳中,豈非宣告宜國與我們璧國全都站在頤非那邊麼?局勢未明,立場不宜早定,所以,我帶著其他人跟涵祁走,如此一來,讓別人琢磨不透我們究竟幫的是哪位皇子,此其一。”
江晚衣的目光閃爍了幾下,表情變得凝重了。
“我雖是皇上的隱棋,但是,如果太過養晦韜光,就會缺乏地位,有些事情就會將我拒在門外,比如……”姜沉魚說到這裡,停了口,目光看向廳門。
江晚衣轉身,見一隨從手捧信箋匆匆而來,屈膝,呈上信箋道:“宮裡來的帖子,說是程王晚上在秀明宮中設宴,請侯爺們過去。”
江晚衣連忙接過,開啟來,但見上面的名單處,寫了三個人:
潘方、江晚衣,以及——虞氏。
回頭,看見姜沉魚頗含深意的目光,頓時明瞭了她的意思。誠然,如果僅僅只是作為他的師妹,一名隨行的藥女,這樣的身份還是不夠資格與他同進皇宮列位席上的,必須要讓別人知道,她不僅是東壁侯的師妹,而且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師妹。
而她先前帶領其餘使臣另擇皇子,從某種角度上昭告了外人,表面上看璧國的使臣是以東壁侯和潘將軍為首的,但事實上真正實權落在了虞氏身上。因此,程王送來的請柬裡,才也有她的名字。
走一步而看三步,思一行而控全域性。
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智謀,全都藏在那樣一雙秋瞳之中,清涼,卻不尖銳;柔婉,卻又鋼韌……
江晚衣心中輕輕一嘆,分不出自己究竟是欽佩多一點,還是憐惜多一點,又或者,還有點莫名的悲哀,像看見一株傾國之花,被強行拔出,轉栽到極不合宜的劣質土壤之上,但是偏偏,即使環境如此惡劣,依舊開放的那般明豔。
這時懷瑾捧著個盤子走了進來,躬身道:“小姐,你要的衣服。”
姜沉魚點點頭,將盤上的絲巾扯去,示意懷瑾將盤子遞到他面前,說道:“距宮宴還有一個時辰,你快去更衣,一炷香時間後,我們在此集合,一起出發。”
江晚衣望著盤上的衣服怔了一下:“你……為我準備的衣服?”
懷瑾笑道:“我家小姐說,侯爺許是喜歡青色,所以穿的清一水的青衫,本是極雅的,但是今晚是宮宴,又是來給主人家拜壽的,穿的過素怕失禮,所以,就另外準備了身袍子給侯爺。侯爺看看,喜不喜歡?”
烏木托盤上,絳紫色長袍水般光滑,衣襟與袖口處都用極細緻的銀絲繡著雲海翱翔仙鶴圖,配上銀絲編成的鏤空盤龍腰帶,再飾以硃紅色的暖玉竹節佩。不必上身,江晚衣就已知道,這套衣衫非常適合自己。
姜沉魚道:“阿虞僭越了。”
“哪裡,是我思考欠妥,還要多謝你提醒我。”
“如此阿虞先行告退。”姜沉魚說著,同懷瑾一起轉身走出花廳,途徑某房間,見一侍女在門外咬唇躊躇,滿臉為難之色,便問道:“怎麼了?”
該侍女回頭看見她,如見救星:“阿虞姑娘你來的正好,將軍不肯更衣……”
沉魚看了眼她手裡的衣衫,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道:“給我。”
侍女將衣衫交給她,懷瑾剛待開口,沉魚噓了一聲,抬手敲了敲門,門內並無回應,她便開門走了進去。
夕陽半掩,佈置精美的房間裡,潘方盤膝而坐,凝望著牆上的一幅畫,仿若老僧坐定。
而畫像裡,畫的正是秦娘。
沉魚抿了抿唇,走過去將衣服放到桌上,然後也望著那幅畫,沉聲道:“不像。”
潘方原本平靜無波的臉,被這麼簡單的兩個字,擊出了漣漪,抬眼朝她望來。
沉魚衝他一笑,“這幅畫畫的不怎麼像呢。我記得秦先生的下巴要更尖一些,左眼下一分處,還有顆小痣。”
潘方目露驚訝之色。
沉魚繼續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