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方又道:“從今往後唯公子馬首是瞻,任憑差遣!”
姬嬰道:“不急。你先忙你的婚事,好好當新郎。他日戰起,自有用你之處。”
潘方連聲應是。
姬嬰轉身正要上車,忽的停下道:“哦對了,現在正有一事勞你相助。”
潘方連忙道:“公子但請吩咐!”
姬嬰又是一笑,姜沉魚正覺他這次笑的和以往全都不太一樣,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慧黠時,便見他的目光朝她們的藏身之處轉了過來,“熱鬧完了,兩位還不回家麼?”
昭鸞掉頭就想跑,但潘方身形一閃,瞬間到了跟前,魁梧的身軀往那一站,跟座大山似的把去路全都給堵死了。
姜沉魚這才知道原來姬嬰早看見她們了。
昭鸞衝到姬嬰面前,恨聲道:“就你這隻死狐狸眼最尖!走你自己的路,當沒看見不行麼?”
姬嬰笑著搖搖頭,開啟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昭鸞不怕太后不怕皇帝,獨獨就怕他,因為她深知淇奧公子雖然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做出的決定卻比聖旨還難更改。此趟被他捉住,遊玩之旅只能就此作罷,當下不情不願的嘟著嘴巴上了車。姜沉魚正想著她是否也該跟上時,姬嬰對車伕吩咐了幾句,車伕揮鞭驅動馬車徑自走了。
昭鸞從窗內探出頭來,喊道:“姐姐我先回去啦,下次再來找你玩,順便還你錢……”
眼看著馬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視線中,而潘方也有事先行告辭,如此一來,茶館門口就只剩下她與姬嬰二人。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低下頭不敢看他。偏偏,鼻間嗅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佛手柑香味,一時間,更加無措了起來。
“姜家的小姐?”溫潤的語音帶著禮節十足的詢問,傳入耳際,又是一陣心跳。原來他真的認得她……姜沉魚連忙請安:“沉魚參見侯爺。”
抬眸,看見的依舊是水般的清淺笑意,相比她的無措,姬嬰更顯鎮定,眉睫間一片從容:“天色不早,嬰送小姐回府吧。”
她心中一緊,復一喜,羞澀的點了點頭。
唯一的馬車也走了,兩人只能步行。姜沉魚看著地上他與她的影子,周遭的一切在這樣的夕色中淡化成了虛無,只剩下兩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拖拉的很長很長。
恍同夢境。
不,即使在最奢侈的夢中,她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姬嬰並肩走在一起。
他認得她。
他送她回家。
沒有詢問,沒有責備,也沒有多餘的話,就這麼默默的陪著她回家。
“你……”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公主在那裡?又怎麼知道我……我的身份呢?”
“我看見了貴府的暗衛。”
原來如此。傳聞淇奧侯不但文采風流,武功也極高,難怪那些暗衛分明藏於暗處,卻還是被他一眼看穿。
“我……我打扮成這個樣子,跟公主一起胡鬧,很……失禮吧?”她不安的去看他,生怕他將她當成輕浮女子,然而,姬嬰依舊是微笑,語音裡帶著低低的溫柔:“不會,小姐的男裝很漂亮。”
他在誇她漂亮?!姜沉魚咬住下唇,一顆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
“更何況,”姬嬰又道,“酒肆茶寮本就供人消遣玩樂所用,男子可來,女子亦無不可。”
姜沉魚聽了更是歡喜,姬嬰果然非一般男子,不但沒有那些個狹見陋習,而且很會化解他人的窘迫,與他相處,如沐春風,難怪會有那樣一個姐姐。
還待再說些話,但相府轉眼即至,姬嬰在離門十丈處停下,拱手道:“容嬰就送至此處。”
“多謝……公子。”本想稱他侯爺,但話到了嘴邊,最後又變成了公子。因為,他於她而言,從來與身份爵位無關啊……
姜沉魚咬著唇,儘量不讓自己流瀉太多依戀的表情,快步進了府門。但過門之後,還是忍不住轉頭回望了一眼,見姬嬰立在原地,目光並沒有隨她過來,而是看著他前方的地面,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那個人,當沒有旁人在看他時,他就從來不笑呢?
為什麼他明明待她行止有禮溫文有加,但卻給她一種始終隔的很遙遠的感覺呢?
公子……姜沉魚望著夕陽下那抹長身玉立的人影,淡淡地想,你究竟是否知道,或者說,你究竟是否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妻呢?
姜沉魚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