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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角弦頓時斷了,她連忙跪下道:“沉魚該死,請夫人恕罪!”

曦禾並不說話,只是一直一直看著她,目光裡似有淒涼無限,最後突然身子一個巨顫,噗的噴出血來。

不偏不倚,全都噴在了她臉上。

身旁宮人驚叫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曦禾砰的向後倒了下去,陷入昏闋。而姜沉魚頂著那一頭一臉的鮮血,嚇的幾不知身在何處——

怎麼會這樣?!

此後發生的事情像是一齣戲,而她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出戏,由始至終,感覺到一種近於死亡般平靜的紊亂。

先是雲起喚來了太醫,繼而皇帝也來了,小小的內室,一下子圍了好多人,濃重的藥味沉沉的壓下來,令她覺得幾乎窒息。

耳旁有很多聲音,隱隱抓住幾個字眼:“此病蹊蹺……恐有性命之憂……為臣無能……”視線中,無數衣角飄來飄去,黃色的是皇上,紅綠青藍五顏六色的是妃子,淺紫的是宮人,最後,突然出現了一抹白色。

與此同時,外面有人通傳:“淇奧侯到——”

姜沉魚抬起頭,隔著繡有美人圖的紗簾,看見姬嬰跪在外室,白衣鮮明,宛如救星。她眼圈一紅,就像溺水之人看見了浮木一般,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但於那樣的顫慄中卻又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有事了。

只要他一來,自己,就絕對不會有事。

昭尹回身,臉上也有鬆了口氣的表情,揚聲道:“淇奧你來的好,這幫太醫院的廢物,竟沒有一個瞧的出曦禾得的是什麼病,你快去擬折,朕要把他們通通撤職!”

姬嬰依舊鎮定,語調不緊不慢,聲音也不高不低,但聽入耳中,偏又令人說不出的受用:“皇上請息怒。微臣聽聞夫人病後便速速趕來了,並且,還帶了一位神醫同來。”

昭尹眼睛一亮:“快宣!”

一青衫人在羅橫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在姬嬰身旁一同跪下:“草民江晚衣,參見陛下。”

內室中一老太醫的身軀晃了幾下,滿臉震驚。

昭尹道:“你是神醫?”

青衫人答:“神醫乃是鄉民抬愛,不敢自稱。”

“你若能治好曦禾之病,朕就欽賜你神醫之名!快快進來。”

那名叫江晚衣的青衫人應了一聲,躬身而入,開始為曦禾診脈。從姜沉魚的角度看過去,只見他五官姣好若靜女,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儒雅之氣,不似名大夫更像個書生。

而身旁的老太醫望著他,表情更加惶恐,籠在袖子裡的手抖個不停。

江晚衣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父親,許久不見,近來可還安好?”

老太醫一口氣堵在了胸坎裡,根本說不出話來,而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淇奧侯請來的神醫竟然就是太醫院提點江淮的獨子。

聽他之言,這對父子似乎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見面,而今再見,卻又如此詭異,真真令人猜測不透。

昭尹沒去理會其中的複雜關係,只是焦慮道:“如何如何?曦禾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何會突然嘔血,昏迷不醒?”

江晚衣擰著兩道好看的眉,沉吟不語。

昭尹又道:“她數日前曾受風寒,得過內有蘊熱、外受寒邪之症……”

江晚衣放開曦禾的手,直起身來行了一禮,緩緩道:“回稟皇上,夫人得的不是寒邪之症。”

姜沉魚頓時心頭猛跳,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彷彿為了應證她的話似的,江晚衣下一句就是:“事實上,夫人是中了毒。”

“中毒?”昭尹面色頓變。

“嗯,而且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這種毒的名字叫做‘愁思’。顧名思義,服食者將會身體虛弱,元氣大損,一日比一日憔悴,最終悄然病逝。”

昭尹怔立半晌,急聲道:“既知毒名,可有解方?”

“皇上請放心,夫人乃是貴人,自有天助,必會平安度過此劫,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夫人中毒已深,累及腹中稚兒,所以,這胎兒,恐怕是保不住了。”

昭尹整個人重重一震,顫聲道:“你說什麼?再給朕說一遍。”

姜沉魚緊張的盯著江晚衣,心中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喊:不要說,不要說,千萬不要說!但是,薄薄的兩片唇輕輕張開,皓齒閉合間卻是冰涼的字眼:“回稟皇上,夫人不但中了毒,而且已有一個月的身孕,只不過,如今已成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