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是為巧珍生拴柱的氣。這個哥哥當的不夠格。看見妹妹受欺負,啥忙沒幫上,自己還挨頓打。
她又想起了大小哥,從小隻要她受了欺負,都是大小兒哥替她出氣。為了她,哥哥殺了人。
“你在哪啊,四兒都想你了”四春紅了眼圈,想哭,又忍住了。
到了家,李寡婦一看幾個孩子的狼狽樣,嚇了一跳:“這是咋的了,讓狼攆了?”
“也差不多!”巧珍急忙向她娘彙報今天的戰績,一聽說倆丫頭把四五個半大小子都打跑了。李寡婦嘴裡一個勁的哎吆。
又把巧珍拉過來 ,轉著圈的看了一遍。發現今天這孩子確實捱了打,不過她挺納悶,閨女生來膽小,每次捱打都是哭著回來。
唯獨這次,打的最嚴重,還最興奮。跟在李寡婦的身後,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
四春只關心一件事:“這些榆樹錢兒夠做一頓榆錢兒餑餑不!”
李寡婦解說:“啥叫夠不夠,多就多放點,少就少放點。反正都一樣好吃。”
四春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今晚上能不能吃?”
“看你造那樣,還惦記吃呢!”李寡婦搖頭輕笑:“快去洗洗。”
又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一套。兩丫頭洗完出來。李寡婦眼睛一亮,平時總以為自家閨女長的好看,如今和四春一比,居然略遜了一籌。
李寡婦把榆錢兒洗乾淨,控幹了水分,上鍋蒸了一下。趁熱拌上玉米麵。多少放了點水。團成一個個糰子。
把糰子放鍋裡,大火燒開,蒸熟了。拿出來,一個個圓溜溜。金燦燦的,沒等吃,口水就流出來了。
吃飯的時候, 四春扳著臉把拴柱教育了一頓:“還好意思吃啊?為了這頓榆錢兒餑餑,巧珍都捱打了。”
她沒提自己捱打的事,因為打架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不值一提。
“確實不值當!”拴柱沒理解四春說話的重點。
四春生氣了,呼的一下子站起來,鼻子尖都快碰到拴柱的鼻子了。大聲嚷嚷:“看見我們捱打,你都不打嗎?”
“我打了呀!”拴柱辯解。
“你那叫打架呀?”四春撇了一下嘴:“你那叫捱打。”
拴柱低下頭,從小到大,他不敢出去打架,就算捱打,也不還手。他害怕別人罵他,你娘是個破鞋。
一句話,他就比別人矮了半截。
四春接著演說:“我大小哥說了,不還手,你也是捱打,還手大不了還是捱打。既然都得疼,為啥不叫他也疼呢?”
“對對對。”巧珍雞啄米一樣的點頭。這話說的真對。
拴柱推開飯碗,默默的回他的小北炕躺著看書去了。
李寡婦嘆了一口氣,心裡知道是自己壞了名聲,讓兒子挺不起脊樑骨。
現在後悔也晚了,自己的真情錯付了。還連累了兒女,想起來,對宋連生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吃過飯,拾掇了碗筷,四春湊到北炕去,央求栓柱把手裡的書給她看看。
書上有很多圖畫,畫的藥材,四春居然認出了好幾個。她也跟娘上山採過藥,認識幾個不稀奇。
拴柱看見她認識,就教她識字。四春也愛學,以後,每次吃過晚飯,四春都跟著他學認字,時間長了,也認識不少。
李寡婦和拴柱一直在四處打聽,給四春找哥哥,怎奈下窪子和四馬架相距甚遠。
找個不相識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一直也沒有音訊。
李寡婦也洩氣了,找不到 ,就當自己多了個閨女。看樣子自己就是四個孩子的命,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四春在李寡婦家一晃又待了兩個月。已經到了六月尾,七月初了。
今年春季大旱,地裡的苗枯黃,莊稼人基本都是靠天吃飯,唯獨大地主吳有德家有兩晌多地靠著大井,能澆點水。
種些個土豆子,大窩瓜,玉米。這些東西下來的早,產量還高。頂糧食。
但今年, 就是個大災之年。
不但乾旱,還鬧起了蟲災。那蟲子好像一夜之間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到處都是。
樹葉子都被吃成了拉拉秧,只剩下葉脈了,灰黑色的蟲子串成了辮子,從樹上墜下來,一條絲線掉著。被風一吹,像盪鞦韆似的。左右搖擺。
地下的蟲子滿大道都是,人畜踩過,劈啦啪啦的直響,像爆豆一樣,大道上留下令人作嘔的綠色粘液。
所過之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