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到陰山,還助他成功“接管”了蘇赫的位置,可以說是那順,讓蕭乾在皇圖霸業的這條艱鉅大道上,少走了很長的彎路。
但他對蕭乾,真的沒有恨嗎?
如果不恨,為什麼又防備他?留了宋徹和宋驁這一手,還把他們關在墓室,想自己得到仕女玉雕。
他始終是防著蕭乾的啊?
說不定,私心裡,一直在殺與不殺之間矛盾著。
他是愛三丹。
可他卻恨死了蕭運長和蕭家。
他的矛盾,才是正常的人性體現。
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他得多大的肚量才能傾情相托?至少,從那順對宋徹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不是這樣寬宏的男人。
甚至可以說,這個老頭兒小肚雞腸,陰險毒辣,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那麼,他為什麼還是幫了六郎?
……因為,他矛盾。
一方面為愛,一方面為恨。
他在長久的糾纏中,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宋徹。可憐的宋徹,根本就是他發洩情緒的一個犧牲品。
說得更難聽點,他就是個變態了。
“老蕭啊,人性這東西,不能細揣,一揣,全是糟爛。說不定這老兒早就設計好了,就為了反過來利用你而已,千萬別把他當好人。”
蕭乾並不是短智之人。
墨九說的話,他當然也懂。
尤其在這樣的時候,他哪會婦人之仁?
嘆一聲,他搖了搖頭,安撫地看一眼墨九,一字一頓說得極為冷漠,如同尖銳的冰刀子,刮過那順的耳膜。
“我是不會殺他,我只會讓他生不如死。”
好吧!墨九服了。
她豎大拇指,“原來我誤會你了啊。那——你繼續,我就喜歡看這種王八蛋生不如死。依我說啊,你就把他給宋徹吃過的藥,讓他吃吃……看他瘋下去,那才好玩哩。”
“已經吃了。”
蕭乾淡淡地說,不像玩笑。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蕭乾道:“那種藥與你放在食物中的‘百媚生’有相剋之用,故而,他神智略有回覆,但只能持續半個時辰,時辰一到,便會再次發作,甚至比之前更狠。若繼續加重藥量,他神智則會完全喪失,到時候,無須再問,我自有辦法,讓他乖乖帶我去找宋驁。”
半是威脅半是真,他字字冷漠。
以至於,連墨九都不知這番話的真假。
看來她太高看蕭乾了,這貨哪裡是那麼好心的人?心眼子黑起來,比他黑了至少八個度好麼?
“腹黑!不過我喜歡,幹得好。”
對她的誇讚,蕭乾不甚在意的牽了牽唇,涼涼的眸子再次剜向了那順,“阿日蘇,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亦是看在家母的分上。你若肯現在告之我宋驁的下落,讓他少吃苦頭,我可給你解藥。否則,我就留你在此,待你發作再來……”
“無恥的畜生,你們一個比一個無恥!”那順目光奸鷙,冷冷地笑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不怒反笑。
“蕭家小兒,你以為這般就可誆騙老夫?休想!”
蕭乾眉梢一挑,不答。
那順道:“你的野心,老夫清楚得很。現如今,蒙合稱帝,阿依古勢大,正是你大展拳腳的好時機,你用得著我,也需要有我。”
粗嘎的嗓子咳嗽一下,他再次自信地仰頭,“若沒有我,你怎麼做得了蘇赫,阿依古又怎肯認你?”
唇角一挽,蕭乾面色平靜。
“那便不是你操心的事。再者,誰說我一定要做蘇赫?”
被他冷聲一噎,那順遲疑了。
蕭乾此人深不可測,他早有領教。
難道他真的別有想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一時糊塗。
沒有人會不怕死,那順也怕。
更何況,他也是一個有抱負的人。
這二十多年來,他汲汲營營,除了要幫蕭家搞死謝家,再把蕭家搞死為三丹報仇之外,他也自忖是一代梟雄,哪願永遠隱於陰山,做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巫師?
所以,當初與蕭家合謀“狸貓換太子”,將阿依古的蘇赫世子殿下換出來,也是安了幾分心思的。
哪怕不稱帝,也得做個王。
若不然,他這幾十年,到底為了什麼而活?
女人麼?三丹從來不是他的。